想到这,他心里一团火气,特别霸道地从林玉婵手里抢过那半个已经硬了的面包,狠狠咬一口,觉得稍微解气。
出乎意料,林玉婵也没跟他急。她甚至也没在意那面包,突然像只小兔子似的,朝着一个地方拔腿就跑。
边跑边喊:“s!住手!你们干什么!”
“赛足会”已经散场,但不知怎的,花魁状元紫玉姑娘身边依旧围满了人——看热闹的。
两个洋教士满面笑容,朝一个中年妇人比比划划,递出去一把银元。
那是“天香楼”的老鸨,穿得油光水滑,披个毛皮披风,姿态很是富贵。
老鸨本来是陪着紫玉姑娘前来比赛的。见自家表子夺魁,乐得心花怒放,脸上每一个毛孔都翕张着发光。
洋教士很有礼貌,其中一人表示自己是医师,想拍一张紫玉姑娘的裸足照片,纯为科学研究,绝无猥亵之念,请花魁脱鞋。
天香楼老鸨开始客气谢绝,说:“奴等都是要脸面的姑娘家,哪有当众除鞋的道理!两位大人也得入乡随俗,别为难奴等小门小户的。”
洋教士深谙中国国情,也不多说,立刻掏银子。
天香楼老鸨:“紫玉,听话,脱鞋。”
紫玉当然忸怩不肯,急得哭花了妆:“妈妈……”
老鸨冷眼看她:“脱。”
就是个摇钱树而已,今日给了她偌大风光,她哪有资格抗议。
一群看客围过来,喜闻乐见地看花魁落泪。
那老鸨见事情闹大,又怕惹了洋人,更不耐烦:“不就是照片嘛!你又不是没照过,现在装什么纯?你今儿缠这么狠,里头早烧起来了吧?脱了舒服舒服,明天就能走路!快点,速战速决,回去还有应酬呢——两位大人,奴叫人按住她,你们快点脱。”
龟公奴婢齐上阵。一帮无赖子闻风而至,流着口水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