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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诉女王 御井烹香 1019 字 11个月前

“我感觉你希望我辞职。”曲琮大概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她抬头仿佛质问元黛,“在你心里,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觉得我做的其余事情都可能反而被格兰德利用?”

“我只能说纪荭平时不是那么容易喝醉的。”元黛告诉她,“以前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她去学期结束后的最后一个派对一般都能撑到最后。”

那种派对,对法学生来说是罕见的放松机会,人们往往狂欢滥饮,但元黛也没见纪荭醉过,在她们认识的十几年里,纪荭只醉过很有限的几次,曲琮是不是运气就这样好,就撞见了一次?她不予置评。

曲琮说不出话了,她伸手按着u盘,心事重重地拨来拨去,元黛看着她的表情,心越来越沉,曲琮还没有死心,她看得出来。

“我觉得……这是一种不自信的心态。”

果然,过了几分钟,曲琮慢慢地说,她圆圆的脸上有一条筋肉浮现——这话她是咬着牙说的。

她大胆地、挑衅地望着元黛,“这是一种逃避者的心态,你倾向把敌人想得过分强大,这样能给自己的退缩找到充分的理由。”

元黛早预期到她的轻视,她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这是幸存者的心态——我确实很胆小,我承认,人类本来就是弱小的裸猿,让我们的祖先活下来的并不是勇气,而是在强敌面前逃生的速度。”

年轻人有火气很正常,元黛也不讨厌曲琮,有正义感总比迅速和纪荭沆瀣一气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接受曲琮的道德审判——既然劝不回来,她不再尝试,只做最后的告知。“当然,做任何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告知你可能的结果而已,如果你选择做斗士,我为你喝彩,你死了也许我会为你收尸。”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这工作可以由曲琮的家人来做,但元黛不能肯定到那时候曲琮的家人是否还能出面,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善其身——不过,她不会为了这份未知的恐惧就开始帮着纪荭对付曲琮,那才真是把敌人想得太过强大。元黛觉得自己还不算堕落,只能说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她不为自己羞耻,但也说不上骄傲,接下来的话让她有点难过,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过,如果你要和纪荭斗,麻烦你先辞职——任何事情,不要连累到华锦,否则,你会多一个敌人。”

曲琮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元黛等着她的决定,她想曲琮会不会怒气上涌当场辞职——如果这样倒好了,可以甩开一个麻烦,可惜事情一般总是不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等我考虑好,我会告诉你的。”曲琮最后也只是这样说,这也是当然,不管她选哪条路,她在华锦一天,就有一天的高权限,就能接触到格兰德的内部资料,这对她总是有用的。

元黛也并不打算冻结曲琮的权限,她点头说,“好。”

曲琮站起身,垂下眼望着元黛,睫毛在她脸颊上投下阴影,元黛看不清她的表情。

曲琮说,“黛老师,我刚进来工作的时候,很崇拜你的……但是我现在不了。”

本身崇拜就是一种不健康的情绪,元黛也不鼓励别人崇拜自己,这让她感到负担,但她还是有些不快——她笑着捂住心脏做了个受伤的表情,“我好难过。”

这轻佻的回应自然更激怒曲琮,曲琮冲口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

她很快又咬住下唇:曲琮已经很成熟了,她知道自己将来也许还用得上元黛的帮助,不能把她得罪得太死。

但这句话还是刺伤了元黛,大概是因为这戳中了她的软肋,元黛进入防御模式,加倍地做出不在乎的样子来,对曲琮微微一笑,“你是在因为推卸不了压力而发火吗?”

曲琮说不出话了——一如她戳中元黛的软肋,元黛也刺痛了她的弱点,曲琮是希望有人能为她背上这沉重的枷锁的,她的失态,或多或少也和事态不尽如人意有关。

但她也是个战士了,曲琮深吸一口气,挺起脊背高傲地走出办公室,元黛目送着她的背影,思量着自己在几天内能见到她的辞职信,曲琮接下来会怎么做?估计该辞职了吧,她不适合在这污浊之地继续待下去,做个检察官倒是可以的。嗯,她可能会把u盘给父亲,然后……

然后就没了,全英文,来源非法,而且大量邮件和境外业务有关,不可能激起任何风浪,毕竟格兰德全面入华对医药业其实算是利好消息,光是调查格乐素恐怕都顶着压力了,不会有人想自找麻烦的。格兰德不光有格乐素,还有大量的抗癌药物、罕见病药物专利,知识就是力量,元黛对格乐素这个案子的进展不太乐观,‘散在的心肌梗塞风险’,一听就能让诉讼律师兴奋得跳起来,这实在是他们大展口才的舞台,散在、风险,证明难度直线上升,五年内能让格乐素退出主流降压药的行列都算是进展顺利了,更有可能是人走茶凉,某个领导被调职之后,调查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