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颖问,她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她对自己母亲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她还记得前一世里宋芷看向她的时候眼底里藏着的恨意,也记得她被拉上手术室的绝望心情。麻药麻痹了痛楚,但她的神智还清醒着,她能感觉到手术刀在自己身上划过的感觉,感觉到器官被切割拿取。
这仿佛是一场凌迟。
或许这就是一场凌迟。
是宋芷对沈颖的报复。
这是上一世的沈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而现在,真相终于以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撞了过来,把她撞得晕头转向,同时又更加的迷惑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呢?
她的手被宫稚握住,深陷的神智终于被拉回来,她看到宫稚担忧的眼神,最后努力的扯了下嘴角,回了宫稚一个笑容。
就当……是为曾经那个沦为厉鬼的自己一个超度的机会吧。
她想,就算要逼一逼妈妈,她也想要知道真相。
“……不是什么仇怨。”沈舒垂着头,她似乎有些安全感不足,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在触碰到此前盖在腿上的那张碎花毛毯时,攥紧了。
“我跟她……是姐妹。”沈舒顿了顿,“同父同母的姐妹。”
同父同母的话,那也不应该如宋芷说的那样,家里竟然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啊。沈颖和宫稚对望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出疑惑。
沈舒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她沉默着。要揭开过往的伤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事情到了现在,她看到女儿眼中的坚定,于是知道,她没办法再逃避过去。
如果不说,女儿或许也不会追究,只会自己调查。
可是那些事情,查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家的肾病……是一种遗传病。我的母亲犯病得很晚,年近四十了才犯病。但……”沈舒垂着头,“她的独生女儿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十岁不到就得病了。”
“……我的母亲身体不好,她那时候生不出孩子了,但此前以防万一之下,却冻了好几个卵。”
“血亲捐献的成功概率很高。这就是我出生的目的。”
沈舒看着窗外,窗外的天气很好,清风徐徐,吹动得树叶沙沙,都带着种柔软的感觉。沈舒的手轻轻的颤动了下,她垂下眼睛。
“我是他们的女儿,也……不是他们的女儿。”
“为了避免养在身边养出感情,我从小就被寄养在保姆家中,十四岁前都没有看到他们。”
沈舒的声音很沉,说话的时候语速也特别的慢。那些往事久远得都几乎要褪色了,可是翻找的时候,它们又从心底里泛起来,带着汹涌的感情。
十四岁的少女是最为叛逆,最不讨人喜欢的时候。她被养得很懦弱,被保姆带去见自己的父母。对方端坐在沙发上,看向自己的时候,嘴角带着笑,目光却冷漠。
“就是她吗?”
“是的。老爷夫人。”养她长大的女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怜悯,低声说,“叫爸爸妈妈吧,二小姐。”
沈舒快速抬头,在看到两人后,又快速的低下头,声音细得像是小猫:“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