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提到那个名字总带了些咬牙切齿的狠意,今日就像说到了多年不见的故人。
容卿皱了皱眉:“三哥怎么了?”
“没怎么,他好好的,你放心。”李绩牵着她向前走,声音无起伏,听着也并不像安抚。
从不同的人那里听来的是截然不同的话,让她在今日里听闻两种说法
,好像是故意叫她作出选择,愿意相信谁,愿意站到谁的那边。
她静静坐在石凳上想了一下午,也不过是在理清头绪,人在任何时候,比起相信其他人,更愿意相信的只有自己。
“就像萱儿一样,人活着,但身份死了,是这样吗?”容卿拉着他的手,两人停在一处蜿蜒曲折的小径上,花街铺地上是迸溅的雨水。
她其实那天晚上就想问他,当传位遗诏的内容大示天下,当大盛皇位有了一个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早已登基为帝的李绩坐在龙椅上,李缜的位置就会变得很尴尬。
遗诏的出现反而让李缜的存在变得十分危险。
他不再“活着”,对李绩而言,对大盛而言,对千千万万的臣民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绩握紧了她的手,眼眸中映出她的影子,最怕看到她质问的眼神,而此刻又不能躲避,她前额发丝攒成一股,湿湿嗒嗒地贴敷在脸上,面色瞧着楚楚可怜。
只是并未见太多的失望。
他不知怎么,竟然心中松了口气。
“是他自己选择的,我未曾胁迫他,”李绩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动作轻柔小心,声音平和坦诚,“但我承认,这个结果是我乐意见到的。”
人之心狠,于毫无旧情可言的人来说,能达到最绝。
容卿任由他顺着耳鬓的发,目光幽幽:“是他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