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那一夜她已记不清什么了,只有零星的画面还印象深刻,在脑中频频闪过的回忆里,欢愉和放纵的快感统统没有都没有,有的只是她杵着身子坐在床前,望着李绩的背影,厌恶自己如此卑微的姿态,是那样一张无地自容的脸而已。
“为什么要来这?”容卿垂着头,发丝滑落肩膀,压抑的嗓音暗哑,像在聚集庞博的力量等待爆发的那一刻似的。
李绩划水的手一顿,水面上漂浮的水汽氤氲荡漾,连着心头都潮湿粘腻。
“剩下那个解不开的心结,大抵就是这儿了。”
容卿咽下一口口水,忽然抬头看他,眸中掩映着翻腾的恨意:“为何一定要解开?”
有的心结之所以成为心结,就是因为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她不想再看他,起身要逃开,却在刚刚抬起脚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他手上都是水,连带着袖子也湿答答的,那个怀抱微凉,在一点一点汲取她身上的热气,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始终被禁锢在那里无法挣脱。
就是这样,永远都纠缠不分,永远都不肯放手。
他总是用这种方式强迫她去直面心底的恐惧。
容卿慢慢放弃挣扎,闭上眼,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泛着冷意:“李绩,你一定要让我回想起这些吗?”
她喊了他名字,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不再附加任何亲密的关系,把他当成原原本本的一个人来看,身上没有光环。
李绩紧紧
抱着她,高大的身躯此时微微佝偻着,他怜惜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中的珍宝,那是他最初想要守护的存在。
可是最初啊,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两个人盲眼过河,就这么摸索着,探寻着,跌倒,再站起。当他笨拙地学会前行时,容卿只留他一个背影,连一个衣角都不让他抓到。
“你总是走在我前面。”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容卿微微愣住。
“当初,我就是怕你这样离开我,”李绩继续说着,声音低哑缠绵,整个人像一只狼狈的野兽,狼狈却不肯放弃期待已久的猎物,只能可怜地守在一旁不肯离去,眼中缱绻万千,“你总是走在我前面,我用力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