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睛不一样了,不是那种外形上的不一样,那颗玻璃似的浅棕色瞳仁没有了曾经看她时的那种光彩,甚至有些躲避?
这是,不想和她共处一室加班吗?
这些天来,许星瑶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改变,她并不是感觉不到。
那些热火朝天的追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渐渐冷却熄火了吗?
蔚拂心底暗笑一声,真是三分钟的孩子心性。
她“嗯。”了一声,又说,“那许总也早点休息。”便垂眸没再看那个女孩,眼底明暗不辨。
电脑上那张图稿在之后的时间里被反复修改了很多次,直到她下班,反而又被她回档到了最初的样子。
-
“小毅啊,没事吧,吐怎么样了?”
方毅扶着脑袋,从卫生间出来,在走廊撞上了出来寻他的方欣兰,“姐,今晚我实在不行了,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呢。”
“哎,没事没事。”方欣兰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姐知道了,一会肯定不让你再像刚刚那么喝了好吧,这才几点啊,很快的,啊,再等等,杨总喝到位了,我们就能散了。”
“不是,姐。”一个一米八个头的男人说着说着眼泪都涌出来,他随手一抹掉,哭腔却很难憋住,“我儿子刚半岁,小孩子得要人照顾啊。”
“我懂,姐懂你。”方欣兰拍拍他的肩背,叹气,“都是这么过来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能没点事呢。”
“可是小孩子的衣服,他的小东西,都要洗,要消毒,要喂奶。”男人断断续续,抽噎,“我老婆白天已经够辛苦的了,我不能丢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我一个大男人”
方欣兰打断他,“行了,小毅,不是姐说你,你现在的努力是为了给家人孩子更好的生活,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眼前一点小挫折就阻挠了事业?”
方毅被她堵得一噎,男人的最后那点儿自尊心让他止住了哭泣,“嗯。”被方欣兰推进了包厢门。
他坐在桌前,头顶的水晶吊灯光彩夺目,桌面上每个人都喝得满面油光,红脸红耳朵大嗓门,包厢里的小火锅和各种菜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弥漫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方毅被酒精充斥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他闻着这味道几乎要窒息。
这一两个月以来,自打方欣兰拉拢他进了小组,这个小组就他们两人。
他白天在公司画设计图,晚上要被方欣兰拉出来应
酬酒局。
方欣兰跟他描绘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蓝图,他们小组的图会被重用,他是方总监唯一信任的人,他将在公司出人头地,然后,给他老婆孩子幸福。
可最近,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早上睁开眼睛,他前一晚吐的一塌糊涂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连最贴身的内裤,方欣兰是不会给他做这种事的,而身边,他老婆一天比一天憔悴。
起初,他老婆在他晚上应酬时还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后来便很少打电话,再后来,他老婆对谁都说话很少了,医生跟他说,“要多注意关心产妇的内心状况,不乐观呐,你老婆已经是产后抑郁了。”
方毅觉得,他也快抑郁了,他一个男人,一天比一天哭得多,他这段时间掉的眼泪快干上前三十年的总量了。
白天,他被方欣兰一个内部专线召唤进总监办公室,他低着头嘟囔,“我不是说应酬这事不对,但术业有专攻”
我一个做设计的,为什么要天天在那贴着笑脸陪酒呢?
他看见工位上其他的同事,凑在一块儿商量设计灵感和修改方向,虽然也会有意见不一样或者灵感枯竭的时候,但大家都不亦乐乎,他从前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现在,那堆人和他,不是一拨的了。
晚上,方欣兰在酒桌上跟那些他不认识的人侃侃而谈,介绍着他,“捧高”着他,“小毅不错,画图画地好,那酒量也是没得说。”
“王总,来来来,让小毅敬您一杯。”
“年轻人嘛,那就是猛,小毅你给大家展示一个,小辈嘛,先自己喝三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