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观亭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天地万物,安静得异常诡异。
目之所及皆是以命相搏的厮杀,被斩断双腿的战马;摔下马来,让大背刀捅穿的少年;流窜的箭矢刺破一个人的左眼,他面目狰狞地张口喊叫。
近处,宗帮摁着穿出胸腹的几支箭镞,神色凶狠地替她阻拦妄图杀上前来的敌军。
“大小姐,走啊!”
“别管我们了,走啊!”
所有年轻稚嫩的后备兵皆在为她开道。
观亭月手脚冰凉发抖,麻木得仿若不被身体控制,只能凭着本能反应,疯狂地拍马往营外狂奔。
她途经的路上,尸体遍地横陈,有士兵,有马匹……但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人。
刚长成的少年仰面朝天躺在平地里,被剖开的胸口血肉模糊,他睁着惨白的双目轻轻抽搐,一只手努力抓着自己齐膝而断的腿。
冷漠的半弦月是在此刻自云层后显露端倪的。
清辉扫过的地方,落满了残忍的绝响。
马蹄凌乱错踏,荒草于风中翻滚,仅剩不多的家将在数以千计的反贼叛军里苦苦挣扎。
是我害的他们。
这个念头在观亭月脑中浮现,此后便似生了根,肆无忌惮地抽枝发芽,不可抑制地疯长开去。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