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一了。

“暄儿，唉。”贺父重重叹了口气，他看着贺暄，满眼心疼，“暄儿，别怕，有为父在，别怕。”

“我不怕，只是有些遗憾。”贺暄语气怅然若失，“自小到大，我还从未离开过黎城，从没看到过外面的景色。”

他语气停顿，神情诚恳的看向自己的父亲，道：“春日正好，我想出去走走，父亲，可以吗？”

贺父眸中涌现出浓烈的愧疚，他微微叹气，应道：“好。”

贺暄抬手，抱住自己的父亲。

他懂事得早，这样撒娇的动作的，已经许多年没做过了。

贺父红了眼眶，他也抬手，轻轻将贺暄拥住。

他说：“暄儿，我关着你，是因为害怕，为父没有你勇敢，你不要怪为父。”

贺暄道：“我明白的。”

贺父又叮嘱道：“你既然决定出去，那就好好玩，畅快玩，无论你想做什么，做了什么，身后都永远有为父为你撑腰。”

“嗯。”贺暄心中有暖流划过，他应道，“我记得了。”

最后，贺父声音微颤，带着哭腔，道：“暄儿，此去路途遥远，你慢慢走，但别忘了回家。”

贺暄心中一紧，他郑重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平安回家。”

……

贺暄又病了一场，因为偷偷让阿晟带着他出去玩时没带披风，吹了冷风，好在病得不严重，只是咳嗽得厉害。

待贺暄养好身体，再去到角斗场给管事答复时，已经去是三天后了。

管事几天天天守在门口，简直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待着贺暄的到来。

在他就要忍不住再次上门时，贺暄终于来了。

管事连忙殷勤迎接，又是赔笑又是奉茶，他道：“公子，这茶叶是您家上好的茶叶咬春，比那个什么破烂春来好喝百倍，角斗场的现在已经全换成您家的高端茶叶了。”

丰三翻了个白眼，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嘀咕道：“还真是墙头草。”

管事清晰的听到了丰三的话，唇角的笑僵了僵，可到底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继续赔笑脸，他问道：“公子，您考虑得如何了？”

贺暄捧着管事刚刚倒给他的茶，慢慢转动着，他浅笑道：“我们两家都是做生意的，您既然是误卖，我自然体谅，人，我会退回的。”

管事神色欣喜，连连道：“是，谢谢您的体谅，小人这就让人将你当初买下的奴隶的银子退回府上。”

“只是，那个奴隶呢？”他目光在贺暄带来的人上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奴隶的身影。

贺暄道：“我亲自送去西域。”

“什么？”管事怔愣住，神色震惊。

贺暄笑道：“听闻西域是人间的仙界，我心神向往许久，决定趁此机会也去看看。”

“可是…可您…”管事神色犹豫，依旧不敢相信。

西域虽然位于大陆最偏僻处一片小地方，但那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有人间仙界之称，不过那儿也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当然了，以贺家的实力，贺小公子自然是有资本去那儿玩的。

管事不敢相信的原因是，这位贺小公子不过一个病秧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前阵子还传出过差点病死的消息，他真去的了那么远的地方吗？

“怎么，你家主人不欢迎我吗？”贺暄问。

“当然不是。”管事连忙道。

听闻贺家年前北上卖茶非常抢手，茶叶还得宫玉公子力荐，现如今，整个天启国，哪家还会不知道贺记的茶叶的。

以贺家公子的地位去了西域，那一定是个高高捧起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