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点点头,“可不是,王猎户原是个叫做王雷鸣的武官,他说他闺女王静还在宫里做才人?”
“是有这么回事。我查了旧案卷,王雷鸣原是勋贵安武伯府出身,前些年安武伯府犯了事,全族被抄家问罪,那一次王雷鸣是被安武伯府牵连了,不过进了牢里也查出了他的一些罪行,按照罪行大概要判流放。安武伯府的女眷都被罚没教坊司。不过没人知道王雷鸣早就是忠王的人,还帮忠王做了不少的腌臜事,因为这个,忠王才救出了他们父女两个。后来,他们父女两个才去了下河村落户。”
“王才人被打入冷宫了?”
柳世安点点头,“今上不是看重美色的人,后宫女子分封进位全靠诞育皇家子嗣。忠王眼看王静长得像去世的先皇后,以为她进宫就会受宠,岂知陛下岂是会只看区区皮相之人。王才人在宫里一无宠爱,二无子嗣。听说正因为她是被忠王献给陛下的,陛下觉得忠王揣测他与先皇后的感情,又弄来一个冒充模仿先皇后的女人,因此有些膈应。王才人虽然年轻貌美,也不大受宠。”
“因为她是罪臣犯官之女,所以才被打入了冷宫?”
“并非如此,王才人已经是后宫女眷,如果她自己没犯什么错,那陛下也不会因为宫外的事牵连她。听说是因为查出了她给忠王送宫中的消息,私相授受,违犯了宫规。这才被打入了冷宫。其实忠王的生母贵妃娘娘此前一直执掌后宫,哪需要一个才人送什么宫中消息。不过是她自己不受宠爱,心慌意乱才想着联络忠王想办法,这才被人拿住了错处。”
“那也只能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的确如此。”
“那忠王只被禁足一年陛下似乎罚得太轻了。私开铁矿形同谋反,这皇子谋反哪怕不杀头,也该圈禁终身吧?”,柳石皱眉说道。
柳世安摇了摇头,“罚得轻吗?不算轻了。你也说是形同谋反,并不是真的谋反了。陛下并无嫡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原本忠王是最受陛下看重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如今忠王的母族妻族和这些年收纳的羽翼都被当今圣上一网打尽了,他如今除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也只剩下个空壳子的王府。连掌管后宫多年的贵妃娘娘都因此事失宠,失权禁足。原本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如今却成了诸位皇子中势力最单薄的一个,以后恐怕连自保都艰难。圣上对他已有心结,认为他不走正道,偏爱魑魅魍魉的行事。忠王现在已无可能光明正大的成为太子,甚至继承皇位了。这不就是最大的惩罚吗?”
“你说的也在理。忠王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怎么会没有父子之情,总会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忠王如此行事,陛下却宽赦了他。那从此以后,他再做什么忤逆圣上的事,圣上再怎么罚他,天下人也不会说陛下无情了。若是忠王能从此安分下来,陛下也不会记挂旧恶,不给自己的儿子留活路。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不会不教而诛。这一次的惩罚,算是对忠王的警告。下一次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忠王既然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那他为何如此行事?私开铁矿,笼络群臣,这些都是犯忌讳的事。”
“天性如此吧。忠王虽然因为是长子最受皇帝重视,可是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当今圣上还很重视皇子的才干德行,因此还在观察诸皇子的所作所为。单凭是长子,还是不够的。可惜忠王想的不是如何展现自己的才干德行,而是想笼络群臣为自己造势,想要通过大势逼迫圣上立他为太子,简直是妄想。忠王又在私下圈养死士,笼络武官勋贵,打造兵器,这就是在为造反做准备。想必忠王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德行都不足,肯定不会被圣上立为太子,所以才有此准备”,柳世安略带讽刺的说。
“世安兄好像很了解当今圣上?”
柳世安摇摇头,“我怎敢说了解陛下。我中了探花之后,入翰林院为官,也有在陛下左右侍奉笔墨的时候。多听多看,也能稍微了解一些陛下的性情。知道陛下是有为明君,还是看那些旧年案卷看出来的,看了从陛下登基以来的那些案卷,就差不多能了解当今圣上的行事风格。而且在朝中为官,你看看那些受重用的官员都是什么性情,也能大略了解当今圣上如何用人。今上气量宽宏,朝臣们平日里行事并不战战兢兢的。就是对后宫女子,也不以美色偏颇,而是以子嗣功劳资历来分封位份。在这样的圣上手下为官为臣,大家都可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