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做过什么不负责任的事?
少年一边思考一边放空表情,只听未来老板再次用一种“做了艰难决定”的语气道:“允许你把孩子带来侦探社照顾。”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福泽谕吉难道是什么敲骨吸髓的黑心老板吗?
——当然不是,这一刻福泽社长在织田少年眼中的形象高大到几乎能与圣人比肩的程度。
“多谢,福泽先生!”他注意到这家侦探社有女性职员存在,那么很多没办法教育宫田日和的事就可以托付出去了。虽然也是个少年,但是不管怎么说,总比portmafia里的女人可靠。
年轻人眼睛里饱含感激,看得福泽谕吉心下暗叹——但愿小婴儿能比乱步更好带些。反正,总之,既然乱步都这么乱七八糟的长大了,多个婴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不行也得行!
“所以,我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新工作,看上去很稳定,老板人品很好,算是时来运转。”中午还是速食咖喱拌米饭,米袋空了四分之三,织田作之助没有半分为难。
都已经找到工作了嘛,只要老板不跑路,慌什么!
宫田日和跟着点头:“嗯。”
“下午收拾一下,和房东结账,晚上我去向卖鱼大叔道别。”他含含糊糊的侧头思考是否遗漏了什么,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这样。”
“嗯。”宫田日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被这个红发少年捡回家之前她几乎没有和人进行过正常交流。
不可以好奇、不可以微笑、不可以多话、不可以轻浮,端坐在庙宇中的木质神明什么样子,她就必须也是什么样子。一个孩子后天当且应当接受的所有教育,全部不曾接触,甚至连这个年纪应该掌握的文字计算也一概不知。
除了付丧神们偷偷摸摸的艰难教导外,服从命令是她唯一被灌输的内容。
但是,作之助,为什么迟迟不下达命令呢?哪怕只向她许愿,多少也能产生些效果。
说话功夫他就将盘子里的糊糊拌饭吃光了,起身端着碗筷去水槽清洗。哗啦啦的水声中少年因为心情很好而上扬的声线传了过来:“等到发工资的时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咖喱饭,只需要忍耐很短的时间。”
咖喱饭就是咖喱饭,还有好吃和不好吃之分?女孩看着少年的背影陷入沉思——来到这里之前她从没吃过这种团在一起颜色可疑内容丰富的糊糊,也没有尝试过把饭和菜搅合在一起塞进嘴巴。精致量少没有气味,就美观度而言足以充当艺术品的食物会被巫女们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用红漆小桌子摆好端到她面前。
寂静,寂静,寂静,还是寂静。在天守阁昏暗的光线照耀下,巫女们一个个犹如木质人偶,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如同雕刻面具般整齐划一,分毫不差。
过去十数年中都是这样度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当她终于离开檐牙高啄的空中阁楼,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间烟火。
面前忽然出现一角雪白,女孩下意识接过来就往脸上糊,被凉水激了一下才回神,不知何时重新坐回对面的红发少年笑出了声:“慢慢擦,脸要擦干净。”
她眨眨眼,机械性的移动手臂继续动作。然后这天下午,宫田日和举着毛巾擦脸擦了一个小时,因为没有得到“停下”的命令。
织田作之助:“……”
第二天早晨,少年领到了卖鱼大叔含泪支出的最后一份工资,鞠躬道过谢就回到破旧公寓楼下认领行礼两“件”。一件是不算大的行李箱一只,另一件是几乎与行李箱绑定在一起的和服少女。
直觉告诉她这次会面非常重要,宫田日和下意识拿出了最正式的表情。
啊,不,不用更正式了,再正式一点就要和福泽先生同款了呢……
于是,福泽谕吉就在刚装修好没多久的办公室见到了他的第三名雇员,以及雇员附带的“家属”。
“……织田,这是什么?”
孩子?小婴儿?
银发青衫的剑士低头与小姑娘比较了一番谁的眼睛更大。这孩子生得好是好,就……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眼熟?
表情的问题么?
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有体会到新老板崩溃的内心:“日和,这是福泽社长,见到长辈要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