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斩岳不知怎麽的心里一抽,也顾不上拿水了,几个箭步冲上船头,扒开围观的人群大声叫道:“涵双!涵双!”
目光四下一转果然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此刻他已冲至船舷边,未等他看清水中人的模样,就有一名老船工拉住他说:“这位大人,与你同行的那个小娘子跳下水了!”
“什麽?该死的!”
李斩岳将手中东西随手一丢,脱了外套“噗通”一声跳进水里,双臂刨水,奋力朝落水人游去。好在这几日没有下雨,水流较为平缓,他很快就游到了涵双落水处。只是这时候涵双已经沈了下去,李斩岳一个猛子扎下去,潜入水中,将涵双紧紧抱在怀里,踩了两下,浮出了水面。
“咳!涵双!涵双!”
李斩岳一抹脸,看涵双双目紧闭,立刻拍打他的脸颊,涵双却没有醒过来。船工伸来竹竿将两人拉了上去,李斩岳将人急急抱回船舱,换下湿衣时才发现涵双下体血流不止。
李斩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耳饶腮来回走了好几圈才想起来出去看看有没有大夫。
这是条大船,乘客不少,叫了一圈还真有一个大夫。
“大夫,大夫,他怎麽了?”李斩岳看大夫面色凝重实在忍不住出声追问。
大夫把了一会儿脉,叹了口气,道:“你家夫人有孕在身,怎麽还让她落水了!”
“什麽?!”李斩岳惊得跳起来,“我、我不知道啊!”
大夫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夫人的身子都快两个月了,你居然不知道!她的身子……似乎本来就不太适合受孕,胎儿不稳,这下可好,冷水一泡,没了。唉,作孽啊。”大夫摇摇头,“我给你开两服药,你下船之後就找地方煎给她吃吧,再好好休养月余,期间禁房事,知道吗?”
李斩岳木讷地将大夫送出了门,还不能从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心里还在反复回想这段时间来涵双的反应,似乎没见对方有怀孕的表现啊,想当初自己家里那位怀孕时,三天两头地派人来传话说又是恶心了又是不舒服了,可自己和涵双朝夕相处却完全没看出来……
李斩岳浑浑噩噩地回到床前,却见不知何时涵双已经睁开了眼睛,失焦的目光看著舱顶,一只手更是搭在了肚子上,李斩岳悚然一惊,陡然清醒过来。
李斩岳在床沿坐下轻轻拉过涵双的手,迟疑地唤道:“涵双……你……”
“我听到了。”涵双语调平板,没有了起伏,没有了生气,“孩子没有了。”
李斩岳默然,本来还希望涵双没听到,可现在……
“没事的,孩子没了以後再努力就是了……”
“如果以後再也不会有了呢?”
“这……”
李斩岳说不出,涵双这样奇特的身子,说不准,真是白虎胎也未必。刚才大夫也说了,涵双的身子不适合受孕……若是以後都不再有孩子了怎麽办?
还没等李斩岳想出个答案,涵双已幽幽开口:“我以为……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没想到……你又何必救我,让我和孩子一起去了不是更好,反正也……”
啪!
一个巴掌打在涵双脸上,力气之大将涵双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涵双怔住,满脸呆滞。
李斩岳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什麽!你怎麽就这麽想不开!黄泉路上走一遭还比不上在我府中过快活日子吗?”
涵双摸上发疼的脸颊,定定地看著墙壁。
李斩岳生气道:“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怎麽也不见你寻死觅活的,现在都离开那是非地了,你倒想不开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没有就没有了,你想要孩子,以後我天天抱你,想要几个生几个!真要生不出来我让馨月把孩子给你不就完了?我对你又不是不好,难道连跟我回去处上几日的勇气都没有吗?若是日後我冷落了你,你再跳水也不迟啊,现在正是甜蜜的好时候,你却想不开了!”
李斩岳喘了两口粗气,看涵双发愣的模样又是心疼,小心将人搂在怀里,愧疚地抚摸著那被自己打得发红的脸颊,劝道:“这多大的事呀,何必这麽想不开呢?以後你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疼你照顾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好?何苦去管那些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心里怎麽想,对不对?”
李斩岳轻抚涵双的背部,是顺气,也是安慰。
抱了好半天,见涵双依旧不言不语,李斩岳闷闷道:“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但那因为是你的孩子我才喜欢的,若是有了孩子就没了你,那我宁愿不要孩子了!涵双,你倒是说句话啊!唉,我嘴笨,说不了好听的话,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说才好。我喜欢你,以後会对你好好的,你让我怎样就怎样好不好?不要伤心了,让我亲亲?”
李斩岳撅起猪嘴凑上去亲了亲,以往这时候涵双都会给他个羞赧的白眼。可今天自己说了半天做了半天愣是不见涵双有什麽反应,李斩岳恼恨自己嘴拙,不由得叹出一口气,哪想这口气还未落地,忽然见两颗泪珠毫无征兆地从涵双眼中落下,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