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杨动了动唇。
顾暖就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韩杨的睫毛微颤,他转身把脑袋埋到了顾暖的怀里,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的姿态,贪恋地嗅着顾暖身上的草莓信息素,寻求着想要的安抚。
顾暖放任他的索求。
这种状态直到半小时后,韩杨才有所收敛,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喑哑:“我……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梦到韩永年,梦到李俪。”
距离韩永年离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这是韩杨第一次,在韩永年死后,提起他的名字。
“我梦到他把我的脑袋按到冬天的水缸里,太冷了,我无法呼吸。我也梦到他对我拳打脚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容易就记起那种疼痛,是足以把人撕裂的程度。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
是奶奶拼死相互,还是自己命贱如草芥般顽强?
顾暖听着,不禁拥紧了他,轻轻地拍摸着他的背脊,他发现韩杨瘦了:“哥,别害怕,都过去了。”
韩杨点头,他是冷静的,他毫无情绪地诉说着过往,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自己一同交给顾暖:“李俪她讨厌我,可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她只是在讨厌她自己吧……讨厌她自己曾妥协过一切,生下了我。”
无尽的苦难中,他们母子曾在地狱徘徊。
所以李俪才会半夜独自坐在窗台,望着一轮空虚的月,几次欲将自己投入地狱,至少不必再迷茫了。
“……韩永年死了,我居然连畅快的心情都没有。”
“哥。”
“我明明那么憎恨他,可我在得知他的死讯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
——满脑子想的,都是不会再有人打我了。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中。哪怕韩杨已经长大了,哪怕韩杨很少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