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时间里,他因为这个腺体吃过太多的苦。每一次治疗,每一次疼痛,都能让他想起当年被许鸣浩用信息素压迫的痛苦,被韩永年殴打和折磨时的绝望……
为了不让家人为他伤心担忧,他假装忘记了,总是作出一副乐观的样子。
甚至是在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就能乖巧安慰自己的双亲说:“我一点都不疼啦,你们不要愁眉苦脸的呀。”
可一到晚上,他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眼泪打湿了被子,湿漉漉的一角贴着他的脸颊,磨人的触感至今令他记忆深刻。
当时他年纪小,懂得少,惶恐不安于自己的腺体是不是真的坏掉了,永远都好不了了。他要是没有了信息素,还算个oga吗?
他记得自己的同学中,有个信息素不协调的oga,经常被别的同学拿来开玩笑。
顾暖害怕自己也会被同学们嘲笑,他们会不会都不要和他玩了?
年仅14岁的顾暖真的担心着许多事情,害怕着很多事情。
他每天晚上都哭,可他藏得很好。
唯有一次,他哭着抬起头时,看到了病房门口的韩杨。随着声控灯熄灭的一瞬,韩杨彻底跌入了黑暗中。那是顾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苦痛,会两倍三倍,甚至十倍地增加到韩杨身上。
从那天起,顾暖晚上不再哭了,他强迫自己去忘记。
……
如今,他在季幕的注视下,缓慢地开口:“爸,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话音落下时,顾暖苦笑了一下,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
也是季幕从未见过的表情。
季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怔然地看着顾暖,在捕捉到顾暖眼底的落寞时,季幕下意识地偏过了脑袋,眼眶微红。餐桌下,季幕的一双手相互握紧,仔细看去,是有些微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