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韩永年讨厌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或许,她和他一样,只是个可怜虫。
七岁,韩杨终于见到了李俪。
李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感情,如果说有,也只是深深的距离感和莫名的厌恶。她说:“谁都说你是我的责任,可你凭什么是我的责任?当年他们谁都逼着我生下你,现在他们谁都不要你。”
她说:“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孩子。”
那不是她自愿的,当年所有人都在强迫她。强迫她屈服,强迫她接受,强迫他放弃自我。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跑了,跑得远远的。
可血缘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逃离山区后的前两年,她总会在半夜梦到在襁褓中的韩杨,皱着一张可怜的小脸“哇哇”地哭着,和她一样没有容身之所。
她表面对韩杨厌恶至极,恶言相向。可她又会在深夜的时候,独自坐在窗口,捂面哭泣。甚至,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这荒诞的人生。
谁都不容易。
韩杨无数次的,在深夜见过这般的李俪。
谁都不想活,谁都死不了。
忽的,今夜有一双手从后面拥住了韩杨,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韩杨挣扎着从梦魇中再度醒来,发现抱着自己的是半寐半醒的顾暖。
顾暖的脸颊贴着韩杨的背脊,一如既往地蹭了蹭:“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六月的夜晚,还不算过于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