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两人吵架的架势,也实在是不像是要干什么的感觉。
常公公一头雾水,只觉女帝午睡醒来,心思竟更加捉摸不透了。当下却不敢耽搁,忙小跑着吩咐事情去了。
沉玉再次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身下冰凉坚硬,是帝王寝宫元泰殿的金砖地面。
殿内昏暗,明黄纱帘以流苏虚束,轻柔地拂到他的脸上,他抬起眼,触目便是巨大的兽首,在高台上怒目圆睁,仿佛睥睨着卑贱的蝼蚁一般,混着淡黄暖光,登时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窗棂外是狰狞树影,在冰冷的地砖上张牙舞爪,虎视眈眈。
沉玉垂下眼睫,慢慢撑地起身。
他喉间又干又疼,不过让他微觉茫然和惊讶的是,他没有死。
随后心头又泛起一阵不知喜忧之感,华仪不忍杀他,他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十七岁的少年郎衣着靓丽,俊秀无双,他静静站在华丽得咄咄逼人的大殿之中,侧脸显得晦暗不明。
沉玉忽然想起什么,抬眼搜寻一抹熟悉的身影,抬脚穿过屏风帘帐,身子有些僵硬地行走在殿中。
直至他看到软榻上盖着金丝被褥的小姑娘时,才缓了脚步,一声“华仪”险些脱口而出。
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敛眸上前,跪地行礼道:“陛下。”
华仪勾起脚尖,踢了踢被褥,露出裸露的双肩,她看着沉玉笑:“你说得对,朕不忍心杀你。沉玉,你怕了么?”
她阴晴不定,用任性的杀伐敲打他,他何等聪明,立刻低声道:“我……奴才不敢再犯。”
“不必自称奴才,朕给过的特许不会收回。”女帝青涩的脸庞上,一双黑眸如打磨的玉石,冷光流转,“抬头,起身。”
沉玉闻声抬头,目光立即落在了她的双肩上,沿着锁骨细细描摹过来,下颌微微绷紧。
华仪攥着被褥,心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