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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接过了那只细长的匣子,揭盖儿一瞧,里头是一支竹节银簪,朴素异常。她拿出来,在手上翻翻,斜插到发髻里去,“周姐姐的眼光好,这个倒是蛮别致的,谢谢周姐姐。你的病怎么样了?”

“好些了,谢奶奶记挂。”

二人正略显尴尬地对谈,就瞧见宋知濯面带不悦地跨进门来,满室的丫鬟立住福身,童釉瞳更是下榻奔迎过去,“知濯哥哥!”

错眼一看这么些人,宋知濯便止不住的心烦,“下去,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得个清净!”

众人屏息退出,他扫一眼那些还未收拾好的锦缎,就往榻上蹒步过去,童釉瞳紧跟其后,嗈嗈不休,“这些是姨妈今儿令内侍官送来的,说是给我的生辰礼。”她将眼一转,弯着眼睛望向周晚棠,“正好周姐姐你来了,挑一些去裁入春的衣裳吧,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样多。”

周晚棠坐在一根紫檀绘牡丹的圆凳上,闻言忙起来福身,“多谢奶奶。爷回来,不知用过饭没有?”

他未答,端起青釉盏呷一口茶,反问她,“你身子好些没有?”

“劳爷惦记,好些了,药也时时吃着。”

“若缺什么,叫人到总管房里去支,就说我的话儿,他们不敢为难你。”

“嗳。”

“回去歇着吧。”宋知濯仰头将一盏茶倾尽,拔座往卧房里去,“我乏了,更衣洗漱。”

周晚棠相辞出去后,几个丫鬟就端着水盆面巾等物往屋里去,童釉瞳正欲跟上,反被玉翡掣住手,附耳过去,“我的好小姐,今儿你记着我的话儿,千万别忘了,趁着爷这些日来得勤,做了那名副其实的夫妻才是要紧!”

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上立时便云霞雨飞,微不可查地将下巴点了一点。

卧房里不知何时已将沉香换作了瑞金脑,宋知濯正要倒入帐中,嗅着这熟悉的味道,便止了一瞬,心里躁郁不平。繁丝就像千万条缠线将他裹紧,抽丝剥茧后,又只剩下对前程的堪忧,以及明珠的慧眼与恶言。

思及此,他坐在床沿发怔一瞬,晃眼就见童釉瞳由芍药连屏后头踅出。她换了惯常穿的掩襟寝衣,罩了一件藕荷色的软烟罗氅衣,薄如蝉翼,隐约能见嫩白纤细的臂,半掩着一件赤色软缎肚兜,胸前斜绣着一朵俏丽的白玉兰,下头罩着一片粉绡裙,若隐若现两条长腿。丹霞彩云满布在她微垂的小脸,欲语先羞地揪着袖口摇裙过来。

火烛摇晃着略显稚嫩的风情,睫畔垂下与抬起间,流出了脉脉的羞涩与情愫,令宋知濯欻然领会到身为一个男人的好处——那便是能轻易占有一个女人的青春、身体、灵魂,他的马蹄如四方征战一样轻易就能掠夺她们心上的土地,最终成为那片城池的主宰。

然而挫败的是,在明珠面前,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相反的,他倒觉得是她掠夺了自己,以至于他如同暴民一样的、身为一个男人的本能的欲望,在她的皇权之下被屡次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