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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又陆续进来好些人,童釉瞳的丫鬟、宋知书的小厮、楚含丹的丫鬟、再有各个管家婆子们以赵妈妈为首前来祝贺,连老冤家慧芳都打发了个小丫头子来唱祝两句,却唯独未见宋知远遣人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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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晏几道《鹧鸪天·梅蕊新妆桂叶眉》

第112章 过去 能不能过去?

玳筵飞尘满, 笙歌终离散,静夜,众人渐归。丫鬟们喝得东倒西歪, 领命自回。

月在庭花旧阑角, 人在孤馆冷清秋。清霜一片, 明珠款步而归,与青莲暂别, 自行入得屋内。

凄清堂阔的一间卧房,明珠不知由哪里摸到个火折子,一盏一盏地点了灯, 飞鹤烛台旋即如凤凰涅槃, 金灿灿地亮起。一旋身, 撞鬼似的哑叫一声,一只手连拍着胸口,嗔怪地盯着大立柜边的墙角,“三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儿?吓死我了。”

她饮了些葡萄酒, 面若艳桃、唇似红杏, 两个眼春酲半寐,一转, 流波迤逦。宋知远忍着心内的狂跳, 由阴暗的墙角步入璀璨的烛光中, 罩一件柳芳绿的连枝葡萄叶揽襕衫, 清隽淡雅。

眼中却浓情不散, 似醇厚的酒,身后的手托着一个镀金的锦盒递出来,“今儿是你的生辰, 席上人多不便,我不好去,特意把礼给你送来,你打开看看。”

盒上刻着精美的八宝莲花纹,明珠只瞥过一眼,便谨慎地挪开几分,望向纱窗外模糊的一弯水月,“三少爷,多谢你,可席上不便,这里更不便,你快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三更半夜的,叔嫂同处一室,叫人瞧见了多不好?况且,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身上弥散出一股葡萄酒甘甜的清香,像一味春药,饮得人色胆包天。宋知远垂眸一笑,跨前一步,将她刻意拉出的距离又缩短一寸,“你在骗我,大哥明明已经连着两夜不在你这里了,他在那边儿千凤居内。”他的身影映上纱窗,笑容被月光酿成了一抹哀怨,“我就是来祝贺祝贺你,想看你笑一笑。明珠,打你回来这大半年,我们就没怎么见过面,更没说过话儿,我、我很想你。”

“三少爷,”她的嗓音带着几分冷,像一支玉搔头的尖儿,圆润的、冷冷的,不再像平日家软绵绵的客气,“什么话儿该说、什么话儿不该说,你如今做了官了,心里还要有数些才好。”

这只玉搔头就插在了宋知远的心上,有一点疼,但更多的,是见到她的一种蓬勃的喜悦。他太想念她了,常常恨这个府邸太大,使他们竟然大半年没有一个偶然撞见的机会。既然没有偶然,他只好刻意。于是寻摸着这一个合该欢喜的夜,抒发他心头萦纡久困的相思。

故而他不在意她的冷淡,连这冷淡,他也爱的。跨出一步,他酽酽将她下睨住,“我心里有数,所以才来的。我很想你,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说。这总比我每天躺在床上念你的名字要好,说给你听,比说给月亮、灯芯、满纸公文都要好……。”

“你别说了,”明珠旋了裙,像他抓不住的一只彩蝶,又落到了他乡,辞色冷漠,甚至刻意带着些轻蔑,“你还是说给灯听吧,说给我听没用,我也不愿意听。三少爷,我打小就念经礼佛,修得一颗心坚若磐石,这颗石头早就落在了宋知濯这片湖心里。”

她的指端翻出一只蓝釉盏,像一片云水天青,温柔且从容,“我爱他,他来不来我都爱。或许,我有时会因为他不来而伤心失落,但正是这些‘伤心失落’时刻证明着我还爱他。我不用说给他听,他会知道的,就像你也知道我不爱你。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是来了,来给我增添烦恼加筑优思,那我问问你,你是爱的你自个儿、还是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