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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不。”她仍旧是云淡风轻地窥着花间,闲庭信步。

侍鹃怒瞪了眼,急步而上,其怒气冲冲的身影在周晚棠眼中视若无睹,不退不让,胸腔里涌出一股什么,似乎是期待。

可侍鹃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去,被明珠的急切的声音叫停,“侍鹃、住手!”

几曾何时,明珠已踅出门外,湖蓝的裙如水面荡开,一步一笑,“周姨娘,真是对不住,我的丫鬟们年纪都还小,说话儿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担待。”

阳光照着她明亮的眼,闪得璀璨,不曾被阴暗吞噬。但总会的、总会的,它们会如一颗玻璃珠的裂纹,隔断她与宋知濯的夫妻情深!如是想着,周晚棠水潺潺地拨动一个笑意,冷粼粼地将围过来的青莲、绮帐、侍婵、侍双、侍鹃等人一一扫过,“姨娘放心,不过是些贱丫头嘛,我才懒得计较。虽说我是庶女出身,可也是官爵人家的千金小姐,跟一些阿猫阿狗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既然少爷不在,我就先回去,晚些我再来。”

言讫,在怒目丛生中迎风摆柳的迤然而去。炙热的太阳悬在她头顶,照得凝脂肌肤剔透晶莹,她抬扇遮于额上,密匝的阴凉罩着她一个志在必得的笑脸。

这样的志在必得却消失在童釉瞳两汪绿波之中。初夏的太阳将她的眼照得泛了蓝,几如一片晴空都收入她的眼,却是干炙的,缺乏流萤的光华。

无处不在的阳光照着马车颤颤驶向皇城,却照不见车内浓浓的悲。

夏日恹恹,缓慢颠簸的节奏里晃着童釉瞳的无精打采。玉翡伴坐左右,替她理着云鬓,总是无休无止的叮嘱,“一会儿见了娘娘,就让她去跟皇上说说,让皇上在爷面前提一嘴,他不就乖乖的到咱们那里去了?”

沉默中,童釉瞳想起宋知濯的脸,缓缓摇起头上珍珠攒玉兰的步摇,“不,我想了下,我不能说。要是姨父晓得了不高兴,去骂知濯哥哥怎么办?”

“就是要骂他才好呢!”玉翡怒其不争,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企图拍碎她那些天真的遐想,“不骂骂他,他不知什么时候才到你屋里去!”

她再度陷入沉默,沉默到入了皇城,瞧见到处的萧萧庭树,莲叶翠沼,朱红的砖墙长巷,跨水游廊,一切如鸟笼的扃门,困住了无数个灵魂。细细想来,她的心是自愿囚禁于一座以情筑墙的皇城,所有的高门紧闭,只等他来。可她要等的是他全副的身与心,她要他像对明珠一样对自己笑,而不是一个客气的、酬客的笑。

于是她不再沉默,顿足旋裙转身,撅着嘴面对玉翡,“一会儿见了姨妈,你不许多话,不许说知濯哥哥不好!真的,玉翡姐,你要是说知濯哥哥一句坏话,我真是要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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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柳永《尉迟杯·双调》

第101章 孩子 因果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