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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窗内一片喜色,慧芳接了银子辞去,碧桃便将药倒入花盆内,将另一碗药倒入,捧给楚含丹,“奶奶,您可千万想清楚,这药喝下去,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楚含丹笑靥鲜嫩,眼中弥着只为玉碎的坚毅,“我清楚得很,正巧借这孩子打发了慧芳!”

言讫将药长饮而尽,直到日半倾仄,长亭斜影,几束金光半浮在室内,照着楚含丹蜷在榻上的身影。

她只觉腹痛难忍,有什么由腹中紧往下坠,不久便有一滴滴血自腿间溢出,沾湿一片微微泛紫的月华裙,坠着她、将她坠倒在地。可她的心是上浮的,像流光的轻尘一样雀跃,只要想到宋知濯会来,他一定会来!他是世上最有担当的男儿,一定会来为那日的一个吻给个交代!

伴随她的呜鸣,屋内混乱不堪,夜合亦闻讯奔来,指挥着丫鬟将楚含丹搀到床上,又遣人去请了太医,折腾近一个时辰,孩子终归也没保住。

夜合由人堆里狠拽了碧桃,往她膀子上死拧一把,“你这小蹄子!怎么我才出去半日,小姐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就是这么当差的?我让你不仔细!我让你只顾着贪耍不留心!”

直将碧桃拧得扭捏着身子避让,一壁疼得哭起来,“姐姐做什么打我?我原是留心伺候的!”

“若是留心伺候,如何会出这样的事儿?”夜合气极,不欲听她狡辩,随手抄起一个白羽鸡毛掸子往她身上抽。

丫鬟们劝的劝拉的拉,一个哭一个躲,直闹到宋知书撩袍而入,众人一下屏息凝神,给他让出一条道。只见他一步一缓,迟疑的步子内,仿佛弯着濒临绝望之感,最终走到床前,冷眼盯着账内尚且昏迷的楚含丹。

好半晌,他才坐到床沿上,冷目睃遍众人,“怎么回事儿?”

适时,碧桃捉裙跪倒在人堆里,抽抽搭搭地将议定的言词倾出,“中午的时候,奶奶叫我去找个东西,便托夜合姐姐去厨房端了安胎药来,谁知吃下没多久,奶奶就说肚子疼,在榻上直打滚儿,后来、后来就见了血!”

风水轮转,慧芳只觉当头一棒,忙着也捉裙跪下,“我是替奶奶到厨房端了安胎药来,可我确确实实是只端来安胎药,想必是奶奶吃错了别的什么东西,倒要往我头上赖不成?”

碧桃窥她一眼,眼泪接连坠下,“谁晓得你端来的是什么?奶奶什么都是尊了太医的话,平日里不曾乱吃过东西,夜合姐也是晓得的。怎么偏偏今儿夜合姐不在,我也错了身,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言有明指,激得慧芳跳脚起身,正欲驳斥,却闻得宋知书硬一声嗓子,“够了!”他收回眼,盯着楚含丹一张苍白的脸,无任何神采,沉声吩咐,“你们都先下去,夜合留下。”

众生淅索退去,满室死寂中,他陡然悲壮地笑起来,“夜合,你曾劝我让着她,你看,她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家小姐的心是石头做的,我打动不了她,你以后也不必再来劝我,从今往后,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不再管她。你先下去,我在这里等她醒了,有话同她说。”

他的笑容仿佛敲晶碎玉,夜合提起一颗心,伏跪在他脚下,“姑爷,我们小姐就是任性一些不懂事,等她醒了,您再好好跟她说说,您可千万别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