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挂在睫羽之上, 分明是楚楚可怜之态,可偏偏陶渺那双如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浓重的恨意,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向他。
韩奕言平生最不喜旁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可面对陶渺,他非但一点气也生不出,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双唇嗫嚅半晌, 最后只吐出一句:“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话是事实,可真正说出口不知为何就显得有些无力, 不管何种理由,他骗了她的事都是事实, 而这个事实伤到了本就敏感的陶渺。
他复又在她跟前蹲下来,抬手想替陶渺擦眼泪, 却被她扭着身躲开了。
他低叹了一声,“我一直想告诉你, 只是苦于没有时机,我本想借着赏花宴同你坦白, 可那日你生病没有赴宴”
陶渺睨了他一眼,看他神色专注而真诚,似乎并不像是说谎。
可, 她还能信他吗?
尚在林家时,她每日活得谨小慎微, 如履薄冰,在灯会之上与他重遇之后,他不知她有多高兴, 就如在无尽的黑夜中觅到一束亮光。
她曾经最信任和依赖的人便是他,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她始终坚定地认为觉得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欺骗自己。
故而在知道真相时, 才被那铺天盖地的背叛感所笼罩,绝望地心口发疼。
“从灯会相逢的那日,你便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陶渺苦笑了一下,“或者说,那日灯会,我们根本不是偶遇,对吗?”
她猜得不错。
韩奕言无法反驳,也不想再骗她,“是,棋赛那日,我便已在御花园见过了你。”
所以,打从京城相遇后,蒙在鼓里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
他骗她说,他只是个商人,在为平阳侯做事,家中有几分资产,她信了;他还骗她说,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她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