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回你借我的那件披风吗?”陶渺瘪瘪嘴道,“他们竟然借那件披风,污蔑我与你有染,那林老夫人还请出家法,举着那么长的木尺,想要打死我,你说可不可笑。”
黑暗中,韩奕言垂眸,看见眼前的小丫头边说话,边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提起今日之事时,她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表情活泼灵动,仿佛只是在单纯讲述一件故事。
他的小丫头看起来很好,始终扬笑碎碎念着,似乎一点也没被白天的事影响。
“一件披风就让他们说得煞有其事,但看我们俩如今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是不是像极了他们口中说的暗通款……”
陶渺话音未落,身子忽得一个前倾,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困在了宽阔温暖的怀里。
她木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韩奕言缓缓低身,温柔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尖,令她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今日真的还好?”
他声音醇厚低哑,寥寥几字却如洪水一般撞开陶渺心底最深的一道防线。
她沉静半晌,伸手回抱住韩奕言,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抽了抽鼻子,蓦地低低抽泣起来。
离开林家,若说一点也不难过,那定是假的,倒不是因为不舍,只是因为遗憾与悲哀。
还在小别村时,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将她接回家后会不会对她好,除了父亲,她还会不会有旁的亲人,兄弟姐妹,祖父祖母。
可真正到达林家的那一刻,她的那些希冀便逐渐被现实所打破,虽她始终执着地暗示自己不去在意,也硬着一颗心防止他们伤害自己,可心底深处终归是有遗憾的。
分明是自己血脉相连,却不能被称作亲人,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
他们厌恶嫌弃她,算计利用她,最后也能弃她如敝履,毫不犹豫地要了她的命。
就算如今她到了安国公府,有安国公,安国公夫人,甚至是太后关怀,却也弥补不了她此生将永远缺失的父母之爱。
陶渺死死拽住韩奕言的衣裳,从一开始低低的抽泣,转为闷声大哭,又唯恐发出太大的动静,让睡在耳房里的青竹和琳琅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