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的时候也去过那个商场,”他忽然道,“顾西楼那会儿上大大学了,喜欢上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整天活得像个情圣,还在杂志上发表了一首诗,用稿费给那个女生和我各买了一支钢笔,就是在那个商场二楼的一个文具柜台里。”顾良夜想了想,“那是个夏天,而且快放假了,应该是六月份。”
“我也是那时候去的!那天特别热,回来的路上我和奶奶还买了雪糕吃。”汪翘更开心了,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隔着无数的时光看到在他们相遇之前的某一个夏日午后,还是短手短脚的小汪翘和同样短手短脚的小顾良夜在同一间商场里擦身而过,两个小小的人或许还对视过,小汪翘笑得开心,而小顾良夜则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是挺热的。”顾良夜附和,没有说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他刚从商场出来就中暑了,顾西楼不得不放弃了和那个女生约会的计划,转而带他回家,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成功地把那个女生约出来过。
“这说明了我和小顾老师特别有缘,”汪翘喜滋滋地总结,话锋一转又感叹,“想不到小顾老师的哥哥还会写诗,还是给女生写,”她似乎有点忍俊不禁,眼睛里都是盈盈的笑意,“肯定是家学渊源,所以小顾老师也继承到了,小顾老师会给女生唱歌,还唱得特别好听。”
听她提起这个,顾良夜就有些害羞,但还是坚持小声辩解道,“哪有给女生唱,就给你唱了。”
汪翘终于哈哈地笑出声来。顾良夜被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好硬撑着,还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和自己对视,凑过去跟她抵着额头道,“该你唱了,我也要听。”
“不,你不想听。”汪翘学他以前的说法方式,努力憋笑一本正经地说,然而只要眼神一和顾良夜对上,她就又忍不住了。
“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顾良夜故作凶恶,还试图跟这颗草莓大福讲讲道理,“我给你唱了好几次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快唱。”他又想到刚才汪翘说起加入少先队时流露出来的那种真挚感情,警惕道,“不要唱少先队歌。”
“哈哈哈少先队歌……”汪翘笑得脸上的肌肉都酸了,趁着顾良夜不注意一骨碌从他身上滚下来,被顾良夜一把抓住,“你想逃跑。”
“我没跑,不是要逃跑,”汪翘解释,脑子飞快地转着给自己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然后忽地灵机一动,“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等会儿穿,都这么晚了,咱们洗个澡就休息吧?”
顾良夜:“………………”
他是不是幻听了,这颗草莓大福是不是在说洗澡,而且前面的主语还是“咱们”?“咱们”是什么意思?!
对于汪翘来说,“咱们”就是淋了雨的顾良夜先洗而她自己垫后再顺便收拾浴室的意思。
听见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站在窗边的汪翘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沾染着雨意的潮湿空气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里,她这才冷静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也不想再傻乎乎地、连自己都意识不到地一直笑着,汪翘决定趁着顾良夜洗澡的时候换换心情,干脆就破釜沉舟地看起了《十方天命》。
顾十方和连翘重逢后度过了二十章的美好时光,他们就像很久以前彼此刚刚熟识起来的那样,一起去魔兽谷捉魔兽,有时捉得到,有时一天下来连魔兽的尾巴都看不到一根,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高高兴兴的,他们在夜色里点一堆小小的篝火,就着清丽的月光尽情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