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老婆婆也不道谢,急着赶蒖蒖走。蒖蒖四下打量,见那是一个有三间房的小院子,简陋破旧,处处积尘,也不知多久没打扫过。灶台也冷冷冰冰,上面只有两碗残羹冷炙和半个冷硬的馒头。
“你一个人住?”蒖蒖问她。
老婆婆不答,见蒖蒖没有立即离开,恶言恶语又来了:“你别多管闲事!磨蹭着不走,是想害死我霸占我家产吗?”
蒖蒖一哂:“你这家徒四壁、破破烂烂的屋,白送给我,我还懒得花钱花精力拾掇干净呢。”
见老婆婆足上伤势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蒖蒖便不顾她驱赶,自己到院中晒了会儿太阳,想看看能不能等到她家人回来。但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任何人来,蒖蒖遂又进屋,对她道:“你这伤口还需要郎中处理。这里我不熟,你且告诉我哪里可找到郎中,我帮你请。”
老婆婆沉默半晌,大概伤口疼得厉害,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出门往东走一里,找大槐树旁边住着的郑二叔,他懂些医术。”
郑二叔五十余岁,人看起来挺随和,一听蒖蒖叙述便立即随她来为老婆婆诊治,细细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好,不仅不收诊金,还留下些适用的药。蒖蒖送他出门,他又叮嘱蒖蒖:“我医术有限,宋婆婆是否伤到骨头还不好说,还望姑娘稍留几日,观察看看。她如今行走都很困难,又孤单一人,只能仰仗姑娘照料了。”
“她姓宋,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蒖蒖问。
“是的。”郑二叔道,“她是二十多年前从临安搬来的,当时带着女儿和外孙女,但后来……唉,女儿和外孙女都没了,她过得孤苦,脾气也越来越怪……现在行动不便,只怕一时好不了,天又渐渐凉了,若无人管她,后果不堪设想。”
蒖蒖回到房中,自己翻看宋婆婆橱柜里的物事,找到些面粉、调料,又见厨房内吊着一小块五花肉,便自己动手,也不问宋婆婆意见便开始和面剁馅准备做面食。宋婆婆怒斥她乱动人食物,蒖蒖便抛了块碎银子给她,说:“我饿了乏了,且将就着在你这吃顿饭,用你一些食材,便付钱给你,你别废话。”
蒖蒖蒸出一笼肉馒头,又用宋婆婆摘的野菜煮了个汤,邀她同食。宋婆婆先还赌气说不吃,蒖蒖便掰开一个馒头送至她鼻下:“这叫太学馒头,多少士子想吃都吃不上的,如今便宜你,你有口福了。”
那馒头表面光洁细腻,皮薄馅嫩,蒸出不少汤汁,热腾腾地,刚一裂开,带有一点花椒之味的肉香即迫不及待地随蒸气四溢。宋婆婆忍不住接过尝了一口,旋即冷笑:“没有笋蕨,还敢叫什么太学馒头!”
“咦……”蒖蒖奇道,“看来是行家呀,还知道里面应该加笋蕨。”
宋婆婆颇有自矜之色:“婆婆我当年遍尝汴京美食的时候,别说你了,连你妈妈估计都不知在哪儿呢!”
两人吃完馒头,蒖蒖见另一房中有一张堆满杂物的藤榻,便自己把杂物搬下来,取水清洗藤榻,打扫那间房。宋婆婆见状警惕地问:“你这是干嘛?难道想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