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无朝会,官家早晨仍留在寝殿。看上去除了眼圈微黑,官家精神尚佳,依然是往日镇静自若的模样,待沈瀚行礼后赐他座,与他闲聊,半晌不提草诏的事。
沈瀚按捺不住,躬身询问:“陛下昨夜召臣入对,可是有词头要予臣?”
“哦,朕本是想请卿草诏,但后来想了想,此事细节尚待斟酌,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公布,也须待测算出个好日子……”官家漫不经心地说明,沈瀚却听得心下一沉,勉强笑道,“看来,官家要昭告天下的,是件喜事。”
“嗯。”官家面无表情地简单肯定。
官家没有多说什么,一位中年妇人却于此刻携一盒喜饼入内,请官家品鉴选择,愈发显示了宫中将有喜事。
听门外内侍传报,沈瀚得知这位妇人是深受官家信赖的尚食刘娘子。
刘尚食将食盒中喜饼一一取出,向官家展示,说:“这是妾刚做好的,请官家看看尝尝,纹样滋味可还妥当。待官家选定,妾再教御厨做了以供官家赐给臣僚。”
那些喜饼皆表面印有龙凤、牡丹、如意云纹等吉祥纹样的面食糕点。官家略挑几个看看,道:“都还不错。不妨再用棠梂子、糯米粉和糖做一些圆欢喜,裹上糖浆,撒点干桂花,红红黄黄的,颜色喜庆,名字应景,味道好,她也爱吃。”
刘尚食低首领命。官家一瞥尚在一侧默默聆听的沈瀚,含笑解释:“宫中许久没有喜事,这一桩,总须办得上心一点。”
她也爱吃,她也爱吃……沈瀚心里反复默念这一句,暗想这圆欢喜似乎是京中美食,昔日在越州不曾见她吃过,想必是入宫后伺候官家饮食才随他口味爱上的。
不免又觉莫名酸楚,恍恍惚惚地,一个僭越的问题竟脱口而出:“她……愿意么?”
官家讶异地看着他,仿佛他提了个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问题,良久才垂下眼帘道:“愿意。如此美事,她怎会不愿意。”
沈瀚不禁一哂,是在嘲笑自己:是呀,天下女子,谁会拒绝成为后妃?何况,官家本身也是个风度翩翩、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偷眼打量官家,越看越觉得他俊逸不凡,周身好风仪,非自己能相提并论。
“卿枯候一宿,辛苦了,早些回家歇息吧。”官家和言道。
“陛下可还有旨意须臣草诏?”沈瀚欠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