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压低声音,很严肃地追问:“你和他,有没有……”
蒖蒖躲在布衾之下并不作答。凤仙却不放过她,拉开她蒙面的被子,继续问:“你和他,有没有肌肤之亲?”
蒖蒖想起那夜之事,脸更是绯红如霞,但见凤仙显然不会就此作罢,只得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凤仙看着她双颊颜色,有些怀疑。
蒖蒖摆首,坚决否认。
凤仙这才收回凝视她的目光,道:“这问樵先生年纪轻轻,倒是能克己守礼。面对你这么年少俏丽的姑娘仍以礼相待,可见是个君子。”
蒖蒖忙不迭地点头,顺势把林泓的品性又夸一遍。
凤仙道:“我问这个,并非窥探你隐私。今日宫里来的人已至浦江,县令在贻贝楼设宴接风,两天后就要开始选年轻厨娘入尚食局。这选拔的第一步便是验身,虽然明里说是选貌端体健的女子,但既然告示称参选女子年龄须在二十岁以下,又要容貌姣好,恐怕这处子之身的要求是少不了的。你若与那问樵先生有逾礼之事,岂不前功尽弃。”
蒖蒖回想前情,感慨之余亦有些后怕。那夜林泓最终放开她时,她虽松了口气,但也隐隐感到几分失落,如今想来,他此举竟是成全了她。
静默良久后,她向凤仙道谢:“多谢姐姐为我着想,为我打听参选尚食局的消息。此番归来,也是为助我的吧?”
这话却令凤仙略显尴尬,思忖一番,才直言:“我这次回来,和你一样,是为参选尚食局内人。”
蒖蒖大感意外。原以为凤仙被父母寻回后便会远离庖厨,过上锦衣玉食的闺秀生活。尚食内人虽任职于宫中,说到底也还是以厨艺事人的婢女,也不知凤仙为何会愿意抛下体弱的母亲执意参选。
她着意打量凤仙,但见师姐目色冷凝,一脸镇静,显然适才说出的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此刻的凤仙似乎与以往颇有些异处,蒖蒖亦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只觉这分离的一季短暂又漫长,她们似乎都离开了原来的路径,在朝各异的方向生长。
凤仙来到荆南府时正值隆冬。她的母亲袁夫人虽是凌焘的正室,但失宠多年,此刻独居在一处冷清的院落,那里少有人进出,连尘埃都是寂寞的。严寒的天气,袁夫人房中却只有一小盆冒着浓重烟味的炭火,与病榻上她的目光一样,有气无力地明灭着。
听到凤仙的呼唤,袁夫人惘然看她半晌,似乎辨出了她,但多年郁结于心,欲向女儿倾诉的话被悲伤、内疚与无奈掩埋,然后便只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