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到了那扇屏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以为这院中潜进来敌国细作,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再小心。谢思究看着首辅大人轻手轻脚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到沈长寄在纸上写了一字:说。
对方在这个字上点了点,显然是叫他在旁边写。
谢思究提起笔,思忖了半天,也无法落笔。原因很简单,这点地方不够。
他顶着大人冷漠的目光,硬着头皮,抽出一张完整的宣纸,洋洋洒洒地写了篇文章。
谢思究一边做着述职,一边分神想着,当下的氛围委实难熬。
好在一刻钟的时间,他将该说的都写了下来,放下笔的那一刻,竟有种人生得到了解脱的感觉。
沈长寄将西戎生有异心这件事告知了谢思究,这便是信任他的信号。玄麟卫不论明卫还是暗卫,成宣帝都有意疏远,这些年日渐式微。若非有沈长寄在撑着,玄麟卫早就被禁军压过一头。
若陛下继续沉迷丹药,宠信小人,那么别说是强悍的西戎,就连南楚那样的小国,也会对这大片中原国土心生觊觎,到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
不过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思沈长寄并没有,他从无忠君爱国之心,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位。
沈长寄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分别是:瑛王、魏、柳。
他在纸推到谢思究面前。
驻守北狄的瑛王,南楚的魏将军,以及留守京城的柳将军。
此意为这几人可做伐戎的大将,可这三人中,唯有柳将军还受陛下的信任,那也是因着柳夫人出身明家,与明妃娘娘颇为亲厚的关系。而剩下的二人,皆已被陛下忌惮,鲜少重用。
成宣帝不知是听了谁的蛊惑,总认为西戎难成大器,因此疏于防范,近来又有意疏远他们,导致许多事情都颇多掣肘。
当下之急,是先与这几位通过气,到时若战事爆发,他们也不会猝不及防,毫无准备。至于宫里的情况,还要靠沈长寄进行周旋。
二人就靠写字和比划,艰难地完成了这一次的“谈话”,谢思究回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都已正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