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渐散了,连带着那对欢笑的男女也一同消失。
画面一转,月圆之夜,梨花树下,那二人对面站着,依旧瞧不清面容,只能听见声音。
“阿汝,待我们回京,我便去求了父亲,叫他替我提亲,你……你可愿意?”
“……嗯,我愿意。”
男子轻声缓道:“阿汝,我与你保证,此生、来生,我心系唯你一人。我虽位微人轻,但往后我会争一争,你不必再看人眼色,更不必为了讨人欢心而委屈自己。”
有个糟糕的出身,这悲哀他们二人都懂。
那女子似乎感动地哭了,她呜咽着,一直在摇头。男子缓缓抬手,为她拭去泪,他向来恪守本份,不曾逾距,直至此刻他才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
谢汝陷入梦魇中,她旁观着一对痴心男女互诉衷肠,许诺终生。她知道那女子未言出口的话是什么,“只要我们二人在一处,便怎样都好”。
……
一阵心悸,从睡梦中醒来,她坐起身,怔然地看着屏风上搭着的披风发呆。
她明明记得,那夜的月光映照下,沈长寄的脸红了个透。
她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被粗砺的指尖划过带来的战栗感犹在。她又忆起那个让人窒息的热吻,不自在地抿住了唇。
拿笔的男子如今剑不离身,手上的伤痕变多了,性子变得锋利,人变得强势,脸皮也厚了。
她再也睡不着,披上沈长寄的披风,走入雨后的院中。
她呆坐在廊下石阶,凝视着薄如蝉翼的月光。
此时已然过了子时,沈长寄该是睡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