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是让自幼体弱多病的二姑娘受佛光普照,蒙佛祖庇佑将养身子,为侯府的老夫人祈福,可实则……
实则是为,二姑娘八字不详。
谢汝养在庙中的这段时日,谢家虽是照常将好穿好用不间断地往寺里送,但却无一人在这七年间来探望过她。
一个令侯府众人避之不及的庶女,能为她维持表面的风光已是最大的仁慈。
此次来接谢汝回京,夫人体恤谢汝的行囊细软多,派了三辆马车。两名年轻力壮的小厮一人驾了一辆,再加一个车夫拉着莲月,四人三马,便是全部了。
“姑娘……”谢汝的贴身丫鬟玖儿忐忑地弱弱开口唤道,“可要用些水吗?”
谢汝摇头。
少女微垂着眼,乌黑剔透的美人眸半敛,浓密纤长的眼睫不时颤动,那含娇倚榻的神情颇有些柔弱美人的楚楚模样。
身段窈窕,纤腰不盈一握,白皙如瓷的肌肤在淡绿色平罗衣裙映衬下显得愈加雪白,露在外的颈间不见一滴汗珠,浑身散发着浅淡的梨花香气。
莲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上满是一股被汗水浸透后,又捂了一天一夜的恶心味儿,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舟车劳顿,几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谢汝疲倦地倚着,半挑轿帘望向外面,刺目的白光晃得眼睛生疼。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落下帘子。一手托着腮,撑在榻上的小桌上,一手隔着衣服,慢慢摩挲着垂在胸口的白玉吊坠。
越是靠近郦京都城,越心烦意乱,回京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境况。
手下捻玉的动作不自觉地变快,她不愿再想,干脆阖上了眼。没一会工夫,身子越来越沉,在莲月低声的抱怨中,渐渐入眠。
陷入梦境的那一瞬间,灵魂被拖进无尽的漩涡中,熟悉的坠落与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记忆被拉拽回那个梨花漫开的春天。
她隐隐察觉,自己又要做那个梦了——
梦里的她身着火红嫁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