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音把外套脱了,细长的眉依旧紧紧皱着,看样子火气并没有消:“我知道你平时跟他不亲近,但他毕竟是你爸,你怎么能把他扔下就不管了,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江遇收拾着医药包没说话。
“你也知道最近特殊,你爸真说什么难听话了多包容包容,他人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他儿子,儿子哪有跟自己爸置气的?别人会讲你一点儿都不懂事。”徐美音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走过去看了眼江德志的手。
江遇把袋子放在床头,一声不吭在一旁坐下来,徐美音回头问:“还在这干什么?”
“您不说让我看着他吗?”江遇面无表情,“我就坐这到他醒吧。”
看似乖巧,徐美音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刚消一点的怒气蹭的一下直冲脑门:“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还不能说你了是吧?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江遇偏开了头:“说啊,我一直在听。”
“江遇!”徐美音彻底恼火,开始咆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眼里还有我们吗?你把你爸当什么了?我天天让你干什么了吗,家务活、店里进货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干,在店里干回到家里还要干,你就不知道体谅体谅我吗?我不就是这几天让你去多接了几回你爸回家吗,你就委屈成这样了?”
“我没觉得委屈。”江遇心很累,说不出的累,这并不是徐美音第一次对他说这些话,而他清楚知道他并不适合还嘴,不然徐美音会更生气,只好轻声道,“我就今天才出去一下,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下次注意。”
徐美音眼睛通红瞪着他,江遇没觉得委屈,可仿佛刚才那一顿把她自己说委屈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江德志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江遇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不需要他做什么了才回了房间。
熊娃娃被他摆在枕头旁,江遇抱进怀里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整张脸埋在被子里一点空气都进不去,半晌他觉得头脑发晕,又迟了几秒才把头偏了偏呼吸才终于顺畅。
可他心里依旧堵。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忍气吞声好孩子,从小时候跟江德志顶嘴就能看得出来。可徐美音总劝他“他是你爸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或者“他是你爸你还能不理他吗”之类的,渐渐江遇就学会了忍着,能不顶嘴就不顶嘴。
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会和表面一样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反而一股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散不去令他更加难受,他从来没有一个发泄的机会。
江遇起身把窗帘拉严实,坐在书桌上掏出只剩下半盒的烟。火苗在眼前亮起来,烟吸进肺里缓缓吐出,他盯着某一处出神,大脑乱糟糟什么也没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