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不舒服么?”游孟哲小心翼翼问:“吃不下,不高兴?”
游孟哲见张远山早饭吃那么一点,午饭没吃,晚饭又吃这么一点,撑得住么?
张远山忙摆手,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朝他笑了笑。
游孟哲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他在说“我很高兴”。
游孟哲颇有点莫名其妙,问张伯道:“他平时都吃几碗?”
张伯答道:“少爷不须担忧,老爷平日里都吃两碗,应当是少爷来了,老爷心里高兴。”
游孟哲心里颇有点没底,随口道:“饭得多吃。”
这么一来反倒像是游孟哲在嘱咐张远山,张远山只点了点头。
饭后游孟哲左看右看,越来越觉得张远山不太对劲,不过生平第一次与哑巴相处,也不知他是不是平日都这样。饭后小厮生了个火盆旺旺的,映得游孟哲脸上发红,正要回去时张远山又让他留下。
于是游孟哲便留在张远山房里,冬夜漫长无事可做,拿了本棋谱,半趴半睡在矮榻旁看,游孟哲看棋谱,张远山则看他。
“叔,你在想什么?”游孟哲倏然抬头,张远山表情有点不自然,避开游孟哲的直视,手指头居然有点发抖。
游孟哲嘴角微微抽搐,他这人一向是恃宠而骄,熟了就开始蹦跶,若张远山一直保持下午那模样游孟哲还不敢做太出格的。然而张远山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似乎有点失常,游孟哲就忍不住想折腾他。
游孟哲扒着张远山肩膀,两人都穿着暖暖的兽裘袄子,凑在一处,游孟哲问:“说说你罢,我都说这么多了。”
张远山注视游孟哲,片刻后左手伸臂揽着他,右手摸了摸游孟哲的额头。
游孟哲抬着头有点懵,而后枕在张远山腿上,外头飘起如丝般的细雨,二人裹着毛裘坐在榻上,有种安宁静谧的感觉。
“师父不抱我的。”游孟哲眼中映出外头的雪。
张远山的手指在游孟哲耳畔轻按,一股纯清真气注入灵台,游孟哲霎时神智清明,十分舒服。
“小时候我爹也不抱我。”游孟哲说:“小舅抱过我,只抱了一次,你没见过他。”
张远山的手指在游孟哲耳朵上敲了敲,示意知道了。
外头春雨细密,房中火盆暖融融的,棋谱扔在一边,游孟哲眼皮渐重,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又过了许久,张远山把他抱到自己床上,拉过被子盖上。
游孟哲迷迷糊糊,听到关门声,半夜又似乎有人过来,检查有没有蹬被子,大手摸了摸他的脸,游孟哲翻了个身,拍开那手,继续睡觉。
翌日起来,听到外头有人大声说话,游孟哲便醒了,光脚下地凑到窗户前去看,见一太监在院外宣旨,数人捧着御赐的金银,布帛。
张远山头还未梳,长发披散,显然也是刚醒,站着听旨。
“钦此——”太监抑扬顿挫道。
“谢主隆恩!”院内一地人下跪,张远山却仍站着,随意一拱手,转身回房去。显然心思全不在圣旨上,刚一进来就险些和游孟哲撞了个满怀。
游孟哲昨夜睡的是张远山的房间,此刻正光脚站在毯子上,张远山指指地上,示意春寒,快回去穿鞋。
游孟哲:“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