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的树荫里停着一艘破旧的小乌篷船,船上躺着个人,一腿翘在另一腿的膝盖上,一顶斗笠搭在脸上,嘴里哼着曲儿,脚尖还一点一点的。

慕清沣轻飘飘地落到船上,脚尖踢了踢船夫的小腿。

船夫揭开斗笠,翻身坐起,一看来了主顾,立刻眉开眼笑,“爷要摆渡么?”

慕清沣点点头,掏出一张银票轻飘飘地一扔,“麻利些,出镇!”

船夫接了银票挺高兴,俯身去拾长篙。

慕清沣则伸手把顾少白接了下来,与他一起钻进乌篷。

小船儿颤颤悠悠地原地打了半个旋儿出了连绵的树荫,延着河道速度奇快地向前驶去。

慕清沣与顾少白相对而坐。

“我说……阿成,”顾少白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个名字真是怪怪的,“你很有钱么?”

“啊?”慕清沣显然没听懂。

“你的银票可真多啊!”

——栽赃我时用了那么厚一沓子银票,雇个小船也扔一张银票,那天看他付李至善药钱和房钱的时候也是用银票,王爷就是王爷,家财万贯,扔银票跟扔纸似的,想想自己,不由叹口气,还有个季翦尘虎视眈眈地等着打秋风呢!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清盈又安宁,青山白云远近错落,形成了一幅极美的图画。

慕清沣两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顾少白却看得出来,那样的轻松,是假象。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船头劈开绿水,貌似在欣赏风景的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黑直的睫毛半掩着凌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