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村里来了位义士,据说是个驿卒,身上功夫了得,路过俺们村的时候,在村口拿了活鸡做了个陷阱,捉了那野狼去了。”
驿卒?薛照青心念。难道是在西安府遇到的那个人?
“可是大少爷,我们今年损失实在太过惨重,这租子交了,我们一家子吃都吃不饱哩。”
“是啊,薛大少爷,您是读书人,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您的大名,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们减减租子吧。”
一群人围着薛照青,七嘴八舌的,牛耿见大少爷瘦弱的身板快被人给挤没了,忙从后面跳出来,魁梧的身子往薛照青面前一挡,护了他个周全。
众人一见这黑脸的伙计异于常人的体格,再加上那双大眼一瞪,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薛照青心里一暖,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看旁边佃户们住的破落窑洞,有几家连门上都露着些许大缝,又想着来时薛乾嘱咐他的话,心里顿时有了注意,他往身后的石头上一站,高声对几家佃户喊道:“各位乡亲们,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这些年收成不好,大家在地里辛苦一年,到头还吃不饱肚子,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我们薛家决定给大家减租子,今年按照从前的七成交租就行,如果大家手头有粮,可以先给我们带回去,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半个月之后再交给我们过来收租的伙计就行。”
众人一听减租子不说,还减了这么多,更何况可以在半月之后再交,纷纷叫好,有几个激动的佃户硬拖着薛照青和牛耿二人到家里吃饭。
“老乡,饭我们就不吃哩,只是想再跟您打听户人家。”谢绝了乡民的好意,薛照青算了算佃户的人家,发现还少了一家。
“您说哩,俺在这村里住了四十年,没有不认识的哩。”
“您可知道何壮家在哪儿?”这何壮家是唯一和这些佃户不同姓的人家,薛照青琢磨着,可能是单独的一户。
“您瞧,这田地对面,那颗石榴树下,有个窑洞,那就是了。”这大哥往对面指着:“何壮家如今只剩下个带着两个娃娃的寡妇咯,一家子日子苦的很。”
“这是咋?”
“他家的男人上半年得病死了,家里的地都靠那寡妇撑着,可怜哩,一个娃娃才十岁,另一个才六岁。”
薛照青心下顿时发紧,让牛耿套了马车,便一刻都不耽误,来到了何壮家门口。
这石榴树下的窑洞,比起刚刚佃户住的,更是不堪,纸糊的窗户早已破烂了好几个洞,山野里的风吹过,都能看到黑黢黢的窑洞里,残破不堪的木门紧紧闭着,一侧的门还歪了一块,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破碗破锅,几只母鸡圈在窝里,咯咯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