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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绪又深又重,宛若千钧铁锤,一下一下抡砸在胸腔,捣得他心神俱碎,五脏六腑无不疼痛。

壁垒从根基处蔓延开裂缝,方永新没想过,有一天,不是任何人和风细雨,循循善诱地将他引导出来,而只是看着管奕深昏迷的面容,便觉咽喉受万蚁啃啮,无法呼吸,深深恨起将他封闭了多年的囚笼。

整个人如火中炙烤,又如冰里浸泡,左右相突,恨不得撕开自己的心脏。

数不尽的混沌于其间冲撞,试图破开预防。

泪水将视线糊得支离破碎,顺着面颊蜿蜒,凝聚在下颔将坠不坠。

方永新矜贵疏冷惯了,何尝如此狼狈不堪,此刻却不管也不顾,只微颤着手抚上管奕深的脸,千言万语,尽汇成痛苦万分的一句低喃——

“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

50、第五十章

医院急救室外,方永新正在走廊来回踱步。

发梢凌乱,往日最平整的领口也早就揉成一团,眉目冰凉,仿佛隔着十余米,都能触碰到他周身冷漠的气场。

直至一个电话打来,垂眼,看见屏幕显示的人名,终于眸光微闪,敛起锋芒。

甫一接通,郁简关切的嗓音便传了过来:“我弟弟怎么样了?”

喉结轻轻滚动,方永新如实作答:“还在抢救……”

郁简一听,冷笑随即奉送:“呵,这就是你说的,他能毫发无损,从邱家全身而退?”

电话另一端以沉默回应,郁简只以为他还不死心,语调便也裹上凌厉:“方永新,承认吧,你不是神,总有失算的时候,根本做不到百分百保证。”

“你再拖延时间,我就亲自找上门,告诉他……”

“不必了,”猝不及防的三个字,打断了未完的警告,下颔微仰,连方永新自己都看不透,此时此刻,他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你说得对,我已经决定,让他离开邱家,彻彻底底,永远不回来。”

郁简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变口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他同意吗?”

方永新扭头,看了眼急救室亮起的红色指示灯,嗓音如清泉浸润,动听而又冰冷:“不需要他同意,就按我们的原计划进行,冒牌货被揭穿,真正的大少爷回来。”

语气不容置喙,然而到了这个档口,郁简竟开始犹疑起来:“你已经伤了他的身体,不会再伤一遍他的心吧?”

“他继续和我在一起,才会伤身又伤心。”这句话,方永新说得死气沉沉,却又无比笃定。

那头沉默少顷,又问:“打算什么时候?”

“一月份,我想陪他过完这个生日。”身侧的手霍然攥紧,语调仍旧平平,一缕难能的温情却浮现眸底,柔和了面上过分的冷意。

郁简沉吟些许:“好,我再等你一个月。”

通话就此挂断,方永新将手机塞回裤兜,盯着手术室,目光一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