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裳的公子眼睛在蓝唯唯身上饶了好几圈,忍不住就小声问了:“那位到底是谁家的小妇人?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笑出来,她居然敢笑……”
“嗯?”
笔直地立在雪中,身形如松,白衣裳的男人的肩头落满了积雪。雪光映衬着眼底清凉,仿佛雪落一身清辉,清透无边。胸前一串木刻佛珠,身无他物。他满头青丝如最上等的绸缎披在肩头,用一根缎带半束低马尾,与白色的衣袍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
雪越下越大,她鸦羽似的眼睫上落了一层霜白的雪粒子:“谁?”
“就那个,正主位右下手第一个,那个红衣裳的女子。”
闻言眼睫稍稍抬起,男子一双如含远山的眸子静静地落到蓝唯唯身上。定定地大量了许久,他清淡如崖上白雪的冰凉嗓音不紧不慢道:“不认得。”
“你能认得才怪。”桑林嗤笑,闻言不遗余力地挤兑他,“满京城的女子,你认得谁?就连宫里你那些侄女儿姐妹,估计脸都对不上名儿。”
周薄言平静的脸色无波无澜,并不反驳。他确实不认得,也不需要都认得。
“咱们宁安王心目中除了佛主,万千红颜皆枯骨。啧啧,你又晓得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自个儿生得那副样子,镜子一照,你还能看得上谁?”桑林摇头晃脑地感叹着,忍不住又多瞧了一眼人群中鲜红的仿佛一团火的小妇人。那么多未出阁的姑娘家,就她一个梳了妇人髻的在其中。
“瞧着年岁也不大啊,怎么就成婚了……”
桑林还在嘀咕到底谁那么好的运道,娶了此等美人。身边的白衣男人已经不感兴趣地迈开脚步,往梅林深处走去。颀长的背影在雪中好似一幅水墨,每一步都极致风雅。
“白费了这一副好皮相,老天爷竟是给了木头!”
这片梅林连接着白象寺的后山。每回周薄言从外面回来,总是要穿过这片梅林。
他脚步很轻,走在雪地中留下咯吱咯吱的细微神像。他的动作看似缓慢,但桑林不过是多瞄几眼蓝唯唯的功夫,身边人已经在道路的那头。
眼看着没了人,赶紧大步追上去:“你等等我。”
前面的人没有等,步子不紧不慢,转眼间身形隐没在一片鲜红之中。
而此时此刻,高座之上高淑仪作为东道主眼看着姑娘们有了火气,面色都不算愉快。她自然不能真叫这些姑娘闹起来。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将这件事给圆过去。
“好了好了,天冷了,先饮一杯热酒暖暖身子。”作诗少不了酒,“都是姑娘们吃刚好的果酒,既然要作诗。先从简单的来。不如先行酒令,热闹一番。”
说着,她拍拍手,仆从们端着膳食从一旁鱼贯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