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盛言楚‘啊’的一声回神,冲詹全笑笑:“我不过是在想戚大人那番话罢了。”
顿了顿,盛言楚自嘲一笑:“盛某没见过世面,原以为大家同出临朔郡,日后便是上京在朝为官,势必会和同出临朔郡的老乡互相照料,可听戚大人的话,貌似不是这么回事。”
戚寻芳说得很委婉,同乡在朝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但这都不是最最主要的,最渗人的是,今日和他同席吃鹿鸣宴的人,指不定过几年会变成他的政敌,到那一刻,别说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怕是一刀捅死他都有可能。
这种事想来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不然戚寻芳也不会单独拿出来说。
盛言楚心里难受的紧,他放眼望了望今日在场的诸多举人,大家此刻都在举杯执箸和身边的人笑得欢快,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积极乐观的表情,他在想,这些人真的会在某一天和他作对吗?
詹全大手将自己面前没怎么动的金桂蒸臭鳜鱼端到盛言楚面前,压低声音道:“盛解元心里不舒服我能理解,但戚大人是过来人,肯定不会瞎说。”
盛言楚挑眉望着面前这碟子鱼肉,詹全立马道:“我闻不得鱼腥,盛解元既爱吃这鱼肉,不若把我的也吃了。”
每人一条,鱼并不大,盛言楚自己那一条吃得只剩下鱼骨和鱼头。
詹全是好意,盛言楚又爱吃这鱼,这鱼自然而然落进了盛言楚的肚子里。
吃完鱼,盛言楚擦拭干净嘴巴,接着之前的话道:“戚大人用心良苦告知我们这番话,我自当会牢记在心,刚才盛某矫情了些,让詹兄看笑话了。”
“嗐,”詹全无所谓一笑,“文人都喜欢伤春悲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你又是解元…思虑多些情有可原……”
大概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么说不妥,詹全急得猛抓脑袋,脸红过枫叶,似乎羞赧:“那什么…我嘴笨…”
“无妨。”盛言楚心里清楚詹全想要表达什么,其实詹全说得挺有道理,他太把文人骨子里的讲究当回事。
他将今日到场的众人当成同僚好友看待,这些人未必会这样看他,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无须等到来日在朝堂上对上。
想通这点后,盛言楚感觉一身轻松,心情美,盛言楚的胃口随之大开,紧跟着上桌的桂花酿鸡爪、桂花酒泡人参、桂花蜜枣汤、羊肉拌桂花酱……盛言楚皆一一品尝开来。
大概是为了弥补自己乡试后喝了好几天苦到嘴发麻的黄连人参汤,这一顿桂花宴,盛言楚狠狠吃了一场。等桂花席撤下去后,盛言楚连喝了两盏清茶都没唰掉嘴里冒糖浆的那股甜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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