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缈顶着众人目光上前,头皮有些发麻,这种做众人焦点的感觉对她来说着实不太好。
她顺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昙花,慎娘忽地开口说了一句,“昙花一现,刹那芳华,盛开时极美却维持不了多久,你选这花不怎么好。”
害羞袭来,陆缈也没想着再换,红着小脸闷头说没事。
各自簪了花又各忙各的去了,陆缈先和舒窈咬了几句耳朵才过去维桢那里。
“维桢姑娘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大好。”说来也是惭愧,她作为维桢的婢女天天往舒窈那里跑,再待在香房里头,都没怎么侍奉过维桢。
她今夜里饮了桂花酒,白净脸上沾了红晕,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你说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了。”
陆缈眼神游移几分,想了想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在这乱世之中,还有这么个地方容身,比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而且这里繁华美丽,可以穿好看的衣裳,吃可口的饭菜,偶有闲情逸致练练字弹弹琴,也是安稳平静的。”
陆缈自己是这么想的,舒窈是这么想的,甘棠望泞南嘉锦颀都是这么想的,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忘记了从一开始维桢和她们便是不同的。
“呵,没什么不好?如此肮脏下贱的活下去,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维桢今夜不知怎么了,一腔怨气,陆缈想叫她小声一点压根来不及。
燕绥听到了。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在维桢姑娘眼里,我们都是肮脏下贱的啊?”
燕绥站了起来,往维桢这里走,她说话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和笑容都停下来了。
那四个字是刻在她们骨子里的最痛苦的回忆,一道陈年伤疤被血淋淋的撕开,那种痛真的忍不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肮脏下贱?因为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一朝沦落乐坊你受不了,所以你就是高贵的,我们就是下贱的,对吗?”陆缈知道维桢这次真的过分了,连最和善的燕绥都动了怒。
燕绥同样被那几个字刺痛了神经,外面怎么说她可以当作听不见,可是这是她们自己人。
“我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我被继父施暴,十一岁便被卖到这里,我肮脏吗?我下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