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的是谢迟常来的家小铺子,地方偏僻,位处个小巷子里,老板是个年轻漂亮的寡妇,手艺很好。店里客人少,环境简陋,却干净整洁。
热菜慢,先上了些糕点和包子,都是南京特色的小吃。
何沣夹了块递到谢迟嘴边,她推开他的手,“不要,有外人在。”
何沣收回手,“那你喂我。”
“你是小孩子吗?”
“是啊。”
谢迟笑着夹了个包子塞进他嘴里,“噎死你。”
何沣嚼了两下便囫囵吞了下去。老板送来两碗面,何沣接过来,道了声“谢”
“不客气。”老板打量着何沣,与谢迟说,“第次见你带人来,这位是?”
何沣抢先了答:“丈夫。”
谢迟没有否认。
老板微诧,“你结婚了呀,我还以为你单身呢。”
谢迟淡淡道:“他出了趟远门,才回来。”
“真好,真般配。”老板笑着去了后厨,“我去炒菜,你们慢吃啊。”
“好。”
“这老板有眼力。”说着,何沣卷了大块面条,四五口吃完了碗面。
谢迟惊于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快两天。”何沣放下碗,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昨晚怎么不说?”
何沣夹了个包子口塞进嘴里,笑着看她,“不是顾着吃你了。”
谢迟无奈地叫了声老板,“陈姐,麻烦再来碗面。”
“马上好。”
……
谢迟低估了何沣的饭量,不过再想想,人高马大的汉子,昨儿又卖力了夜,也正常。
出饭店已经很晚了,路上鲜有人迹,他们手牵着手,在大街上慢悠悠地晃回家。
这么些年,何沣从不会像这样悠闲地散步,即便陪别人溜几圈,心里也装着谋划与厌恶。他静默地望着前面的路,握紧心爱的女人的手,享受难得的丝平静。
他在想:如果没有战争,说不定他们已经儿女促膝了。
何沣轻促地笑出了声。
谢迟问他:“笑什么?”
何沣垂眸看向她平平的腹部,“我们俩睡这么多回,你这肚子怎么点动静都没有?”
“我哪知道?还不是你不争气。”
“我不争气?”何沣弯腰摸着她的小肚子说道,“对不起,那以后我争气点。”
“你想要孩子?”
“现在不想。”他直起腰,重新去牵她手,“以后可以要,你给我生吗?”
“我要是不,你去找别人生吗?”
“不是你肚子爬出来的,那我就不要了。”何沣微微仰起脸,看着夜空,“我连名字都想好了,还是在山寨的时候想的。男孩叫何山,女孩就叫何川。”
“……”谢迟拧着眉嫌弃地看他,“好难听。”
“难听也听着,我是爹,这事得听我的。”
“好吧,听你的。”
空寂的街道静得让人心凉。
“我明天走。”
“嗯。”
何沣睨她眼,“不问我去哪?”
“不问。”
“为什么?”
“知道了就会多想,好消息会,坏消息也会,不如不知道。”她抬脸与他对视,“不管你去哪,我知道你将回哪就可以了。”
“要是死了呢?”
“那我也没有你的死讯,权当你还活着,在奋勇抗敌。”她挪开目光,“等战争胜利,如果你还没回来,那我就不等你了。”
“不等我?”何沣停下来,拉着她对面对站着,“不等我,嫁给别人吗?”
“嫁人也行,自己过辈子也行。”
何沣笑起来,拉着她继续走,“你倒是让人放心。”他拍了拍她的手,“就算真的没命回来,我变成鬼也会找到你,陪着你。”
“你还信这个。”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为什么?”
“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信了。”他抬起右手,“只是我这手沾了太多人的血,死后多半是要下地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块。”
“那我也是,起下地狱。”
“你不样,你杀的那都不是人,而我沾着很多无辜的血。”
“所以经常做噩梦?”
“你怎么知道?”
“中午被你吵醒了,看到你满头汗,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还会哼上几声。”
何沣愣了良久,笑着缓解气氛,“怎么哼的?像你那样哼?”
谢迟无奈地推他下,“你可真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