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肖望云带了早点过来。
她没什么胃口,头疼得厉害。
肖望云站在窗口,絮絮叨叨了好久,谢迟一句话没听进去。
“晚之。”
“晚之。”
谢迟回过神,看向他,“嗯?”
“你听没听我说话?”
“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说最近日本兵忽然加大巡查,前段时间有三个同志被杀了,现在各个路口都有日本兵盘查,据交通员说,每个行李要打开来一点点仔细查,女人的胭脂水粉盒都不放,车站查的更严。”
谢迟沉思片刻,“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有点冒险。”
“说说。”
“不告诉你。”
肖望云走近,坐到沙发上,“不告诉我?”
“交给我吧。”
“你想怎么做?”
“我有一个日本朋友。”谢迟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总之你别管了。”
“什么日本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谢迟站起身去倒酒,“别问了。”
“我和你一起。”
“人多反而不安全,相信我。”
肖望云夺走她的酒杯,“别喝了,一大早。”
谢迟又抢了回来,“少管我。”
……
何沣这几天除了在驻屯军里,就是和花田巳去梨园听戏。
谢迟暗中跟了他几次。
晚上,何沣从戏楼出来,与花田巳说了几句话,便一个人往西边去了。他一路慢悠悠地晃着,还买了串糖葫芦。
谢迟跟他两条街,就朝别处看了一眼,居然就跟丢了,于是她立马往回走。
还没走几步,她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手腕,径直拉进一个巷子里。
何沣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摁住她的肩膀,按在墙上,用力地吐出两颗籽来,“跟着我干嘛?想我了?”
他喝了酒,一身重重的酒味。
谢迟淡定地看着他,“是啊,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走,多看你两眼。”
“怎么?想跟我走啊?”
“你带吗?”
何沣咬下一颗糖葫芦,叼在嘴边,朝她抬了下嘴,话不清晰,“吃了就带你走。”
谢迟凑过去咬住糖葫芦,嘴唇轻轻碰到他的嘴,衔了过来。
何沣舔了下嘴唇,靠近她的耳边沉着声道:“大晚上发什么骚?”
她缓缓地咀嚼,轻轻将籽吐在他的身上,一颗圆润的小东西落在他胸前,被衬衫兜住。
何沣抬起手,把那根糖葫芦放到她嘴边,“再来一颗?”
“不要了,有点酸。”
“我倒是觉得挺甜。”何沣忽然直起身,掸了掸胸口,山楂籽啪嗒坠落下去,“你这小脑袋里又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鬼主意,就是好久不见,想和你叙叙旧。”
“去床上叙?”
谢迟沉默了。
“不上床老子跟你谈人生吗?”何沣轻浮地笑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今天老子高兴,不跟你计较,滚回家去吧,安稳点,别找死。”
说着,他懒洋洋地走了。
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留下一只颀长高大的背影。
谢迟望着他远去。
时隔五年,他长大了,长高了,却长得更不像人了。
……
何沣走远了。
他拐了个弯,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停了下来,垂下手,嘴里的酸物还未咽下去。
他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出神,忘了要吐籽,竟连带着一起咽了下去。
人力车从旁边路过。
他立马抬起头,又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扯了颗糖葫芦,继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