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贯会说笑,咱们姐妹少有说笑,感情远着该寡淡生疏了,趁今儿亲近亲近”
场中如此谈话的笔笔皆是,客套中又不免打量,明明三两句能明来意,非要打场面话,好似如此这感情才能延续下去。
今日登门的多为云鬓锦绣的贵妇,满头珠翠罗绮,有同闺友三两成群的,亦有揽着魁梧俊朗丈夫的,济济站满一堂,谈笑风生,但真正打量架上之物的屈指可数,眼尾多往东角一处望。
倒不是哪处有真金白银,原是对和睦相称的夫妻,男者身躯伟岸,阔额胆鼻,面相不大有长处
缀在他边上的妇人,模样生得明媚端正,半老徐娘的年纪,一对翡翠描凤耳铛,缕金百蝶穿花明黄洋缎窄褃袄,外罩着石青色银鼠褂,虚虚揽挎男者的臂腕,启春斋的头面璎珞光辉夺目--众人都紧着瞧,自有道理,妇人是堂尊夫人温氏,边上跟着县老爷朱正年。
温氏极宠朱韫,往常没理没由,尚且护着,如今自家孩子本事出息,温氏大张旗鼓办起来也算师出有名,招朱韫到跟前,螓着笑道:“这孩子不吭不响弄了好些养生的方子,我还细问他缘何要与胭脂粉店抢生意?你们猜他如何回?”
围着的本就是来看温氏显摆的,适才露出疑惑:“如何回?”
“他说自己主营的是那些滋补的方子物什儿,水粉一应养肤颜膏,不过是全我的面,省得我眼巴巴要去胭脂店里排号”
这是把孝顺应在老子娘身上,众人皆道温氏养了个好儿郎,继而又数落起自己家的皮猴,闹心一通话,反倒叫温氏眉开眼笑。
“你家儿郎许是还没到年纪,再大些他自己也就通窍了”
有人说:“那便依您吉言”
朱韫置办门面,权且是县太爷眼界高挑,今日也难得换上和颜悦色,人前花红,在场正经来锦上添花的少,多为攀上朱家这座官宅门第,他不擅委蛇,他老子娘越拿自己说事,脚下越立不住,等下头长随来报,贴耳说两句。
朱韫面色一松,转头与温氏道:“娘,我管去接人”
自家儿子先头朝自己兜过底,温氏晓得是他那所谓的师傅,笑着摆手道:“去吧”
母子两打哑谜,边上攀关系的听得心痒痒,能叫县令家公子亲去接,来头排场定不会小,再瞧温氏快咧到耳后根的笑
暗下心里活络些的妇人,猜忌多半是谁家府上的贵女,指不定要许与他家小子做正房夫人,没瞧见小公子展眉舒笑的模样吗?有人自以为触及真相,与温氏委蛇时,难免出言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