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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习远疼得直吸气,呲牙咧嘴道:“他有本事就去,老子敌不过戍边的铁骑军,还怵许翀那三两重的耗子?再说我不过是打抱不平,便是皇帝也管不着平头百姓屋里头嚼什么舌根,光他一句话一封信,就能定我钟习远罪?”

梁正心想哪里是定不定罪,钟习远这头蠢出天的王八,先头交代他的话半点都没记得,他也是喝了迷魂汤敢信钟习远靠得住。

他偷拿眼缝去瞥陶家兴,有个脑子都知道许翀同人不睦,如今许翀中榜,当着他的面提起,谁心底不起疙瘩,如此浅显的道理,偏偏钟习远猜不到,苦他琢破脑门子想把势头掰回来。

陶家兴温声道:“许翀品行虽差,肚中确有文墨,学政中意又有什么好妒,只管说出去叫外人笑话,以为我们肚量小,及第为次,莫要失了名声,得不偿失,不济明年再考又如何?难不成数落的眼光见得还少?”

此话是真的,比起钟习远的混日子,陶家兴从学业及至品性无一不精,如此屡次不第,在书塾中堪称对刻苦之人最大的打击。

无他,瞧瞧人陶家兴,那样拔众依旧落得跟他们一样,刻哪门子苦,不如回去舒舒服服继承家业,反正他们又非走科举不可。

一屋子人没了声响,钟习远心再大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梁正一张脸快挤兑成偏瘫,两句囫囵话憋在嘴边:“家兴兄,我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我这人,管不住嘴,并无恶意,实在是许”

后半句他自己个憋了憋咽回去,人后嚼舌根是大忌得改。

“岳亭师兄可在?”门外有个面貌相近的同窗,掀了门帘,探进半边身子,圆溜溜往屋里头望,陶家兴搁下竹毫上前问先生何事

传话的同窗并不晓得内情,只道:“师兄去后先生自会告知”

陶家兴顿了顿,扶额理袍后跟着同去,钟习远这厢心头大动,思绪如野马脱缰:“先生不会是要把家兴兄逐出学堂吧,毕竟他这杆打击旗委实太扎眼了”便是结识陶家兴,他混吃等死都更加理所应当。

“快闭上你的臭嘴”梁正恨不能离这货百十丈远:“真想知晓,跟上去看看”

先生书塾在东南侧,建得雅趣,院中央有座知春亭,四下空地栽种牡丹芍药,间或伴有寓意深远的桃李,春寒天冷,依稀从老叶枯桠中,窥见繁春后的茂盛,知春之意由此而来。

陶家兴到时并未发声,庭中央摆有一面茶具,紫砂壶中正烹煮着热茶,细碎的茶叶在滚汤中舒展青翠,一老叟心眼满是倾注,旁人瞧着不愿去打搅,连着那引路的同窗,皆无一言。

老叟非他人,正是书塾先生柳权,字怀仲。

“来喽,就坐下吧”他烹茶手法自有一门工夫,斟了两杯,陶家兴落座,就见一扁圆茶具被推到跟前,柳权虚抬了手道:“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