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神似怪,似仙似魅。宋致惊得说不出话,但他知道眼下一幕,就连方才那股凭空而来束缚他的古怪大力,也是顾莘莘使然。
顾莘莘则冲他一笑,“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并非常人,这也是我当初不能答应你的原因之一,你认为我是仙也好,是怪也罢……”
“这样的我,你还敢接受,敢靠近吗?”
宋致仍旧不说话,只瞪大眼望着顾莘莘,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不敢相信眼前诡异,但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了。
她真的不是常人。
两人对视好久,直到宋致松开了顾莘莘。顾莘莘以为他会惊慌或震惊离开,但宋致没有走,他缓缓蹲下身,最后歪坐在地。
他像是终于情绪崩溃,他抱着膝盖,倏然爆出哽咽,“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是真实。至亲不是他的至亲,身份也不是他的身份,他曾经爱过的女孩,也不是他认为中的模样。
这世界对他来说,太可笑,太荒诞了。
哪怕在地窖里囚禁到近乎死亡,哪怕父母眼前生生离去,他也没有这般哭过,这一刻的他不再是过去温文尔雅的模样,也不是被伤害后尖锐阴沉甚至酒后暴躁的狂乱,他抱着膝盖哭的像个孩子。
“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厌恶眼前的一切,我根本不稀罕这个王位,可是莘莘,如果我不坐上它,我更将一无所有……”
冷冻刮过,夜半清冷的大殿,只听到他的哽咽声,一个男人哭到如此地步,必然是痛苦至极。
男儿有泪,顾莘莘突然想起过去谢栩未恢复记忆时,一贯无坚不摧的人,亦曾在军营里因弑父而流泪,哀伤自己一无所有,哀伤天大地大却无家无亲孑然一身,心底无人诉说的悲痛与孤寂。
顾莘莘说不清眼下是什么心情,怜悯有,悲叹也有,更因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女王人格,过去做白殷时,属于一国之主仁爱而悲天悯人的心性刻在骨里,她爱国家,爱子民,她知民之疾苦,见不得人流泪受苦。
而现在,她看着痛苦到不能自己的宋致,默默移坐到他身边,用手轻拍他哭到颤抖的背脊,如安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