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见顾莘莘一身笔挺男子衣物,举手投足豪迈大咧,整个人呆了几秒。
在他的家族里,或在他触之可及的视野里,宫廷乃至贵族圈里的女子,莫不是以娴雅矜持为尊,而这男扮女装,不仅不文雅娴静,更是有伤风化!
宋致露出不解且厌恶的表情,转身离去,此后再没来过七分甜。便是凌封缠着他来,他也绝不。
顾莘莘反而松了口气,她并不想跟过去的未婚夫有什么纠葛。
双方互不打扰好些日子,时间便到了半个月后。
正值深秋,城郊湖畔的秋海棠盛放,惹得文人骚客前往观赏,但这观赏绝非岸上观赏,美景虽好,但那湖畔依山而落,怪石嶙峋,能走的小道蜿蜒狭窄,极难通行,想要过去观览海棠花,得乘船方能饱览。
此船非寻常船坞,天子脚下,用物自与普通都城不同,连观赏的船都是豪华画舫。该画舫颇大,高有三层,雕栏画栋,描金绘银,里头配有雅座或软塌,跑堂的小厮奉上茗茶果干,供客人享受观光。
船票不便宜,够小老百姓辛苦上大半年,好在顾莘莘近来赚得盆满钵满,几张票不在话下,加之她最近忙太久,难得休息,便寻了这个由头带着阿翠一起上船观览。原本想拉徐清一道,让他也饱览下古代的大好河山,不想徐清一口拒绝,他最近在想法子改进织布机器,加大织布量,忙着呢。顾莘莘便乐得清闲,只带着阿翠登上船。
画舫启动,水波沿着船身荡漾开来,远远望去,这片湖泊若天地间一块落到凡尘的碧玉,在日辉中粼粼泛光,船只在水面上徜徉,一路前行。
阿翠头一回坐画舫,欢快得像个孩子,拉着顾莘莘走出船厢,两人靠在船头栏杆上,吹着风,凭栏远望。
沿岸先是山石,船游得久了,便看到一株株秋海棠,秋海棠不同于海棠,两词虽只有一字之隔,外形相差天壤之别。海棠花属乔木,个体高大,叶后长,花先开,花苞开在枝头,与桃花梨花相近。而秋海棠却是草本木,植株低矮,叶片尤为繁茂,花朵大团大团开在叶片之中,更像是绣球花。
在画舫上遥遥看去,那花株或开在小道上,或扎根山石间,花朵呈胭脂红色,在如翠玉般的绿叶衬托下,一簇簇、一团团,如云似锦。
画廊上不住有人叫好,亦有文人骚客思如泉涌,吟诗作对,顾莘莘遗憾古代没有相机,不然拍下来,不用便可以当背景图。
她跟阿翠目不暇接,倏然间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膜,“嘿,表兄,你看那,还真有点意思,不虚此行啊!”
顾莘莘扭过头,栏杆的不远处,可不就是小霸王凌封!豪迈奔放的他惯爱穿劲装,上次穿着红黑相间的,今日是黑底蓝襟的,长衫紧束,将身姿显得笔挺修长,英姿飒爽,而他身旁之人则气质相反,锦衣玉带,墨发束玉冠,玉白的面孔清隽俊朗,举手投足颇有乌衣子弟的风范,正是宋致。
那两人也在倚栏顾盼,当顾莘莘目光投过去时,凌封眼尖,一眼看到顾莘莘,笑道:“呀!巧啊,顾掌柜!”
可不巧么,出个游都能碰上。一想也是,秋海棠花期就这阵子,凌封爱热闹,自然会来,而全京城只有这一艘画舫,能上船的人非富即贵,巧遇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