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
程潇闭着眼,往他颈边窝,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不大,却挺好闻,她把他脖子给搂住,问,“许邵东,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画裸体时候会尴尬吗?”
许邵东愣了几秒,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她仰了仰头看他的脸,“你为什么不知道。”
“我没尴尬过。”
她看到他讲话时一动一动的喉结。
“画画的时候不会想其他的。”
她不吱声,盯着他,许邵东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潇还在看他的喉结。
“随便问的。”她顺着喉结往上看,只见他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画画的时候,笔下的所有都属于艺术品,那个时候脑袋里装的全是艺术,没有任何杂乱的想法。”
许邵东淡淡说:“就比如说勒穆瓦纳的《浴女》,安格尔的《泉》,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你能说他们是淫/秽,是不堪么?低俗与否,还是要看看画人的心境,同样,作画人也是如此。”
“许邵东,如果你眼睛好了,你给我画一张吧。”
许邵东揉了揉她的肩,“我不想画你。”
“为什么?”
许邵东不说话了,慢慢的慢慢的笑容浅了许多,他说:“就算想画,也不能画你了。”
我是盲人,我看不见。
“你不是一直在画画吗?”
“那不一样,抽象和写实完全不一样。”
程潇看着他的眼,“你为什么不想画我?。”
他不说话了。
“嗯?”
“你非得问出个结果来么?”
程潇“嗯”了声。
“我不太喜欢画人。”
“那你喜欢画什么?”
“景,还有一些抽象的东西”
程潇不问了,她说:“我以前是个大提琴手。”
许邵东笑了笑,“那咱们是不是更配了?”
“嗯”
程潇继续说:“可是现在不拉了。”
“为什么?”
“老师说我太过冷漠,眼神冰冷,我的音乐太空洞,没有感情。”
“触动不了人心?”
“嗯,是。”
“这个别人没法帮你,程潇。”
“我知道。”
“你得自己慢慢感悟,注入感情,悲哀,喜悦,愤怒,热情…有生命,有灵魂,才是好的作品。”
程潇不说话了。
时隔许久。
她又重新埋到他的颈窝,轻唤,“许邵东。”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嗯——很事儿。”
“还有呢?”
“不好说话。”
“还有呢?”
“声音好听。”
“还有呢?”
“没了。”
良久,
“许邵东,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盲人…我们还挺有缘的。”
“我每次看到你很开心,又很难过,悲喜交加,很特别。”
“你后悔上我的车吗?”
他揽了揽她。
“不后悔。”
程潇闭着眼,眼睛有些温润。
“谢谢你。”
许邵东啊,这样的答案,就够了。
够我为你与全世界对抗。
谢谢你的不后悔。
谢谢你给我的所有温暖。
谢谢你给我的坚定。
程潇陪江荷挑礼服,她坐在店内的米白色沙发上,等江荷换好出来。
另一边,白茫茫的一片,这个店和平常的婚纱礼服店略有不通,它一边是礼服,一边是婚纱,据江荷说,都是设计师纯手工定制打造,独一无二。
品质到位,价格更到位。
正想着,江荷出来了,入眼,就是金色的一片,在镜子前转动,极其耀眼。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咱们江大模特,穿什么不好看。”
江荷朝她抛去一个媚眼,“二潇就是嘴甜。”
她把礼服往下拉了拉,照着镜子说:“不过会不会太过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