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邵东用手指把烟揉灭,青白色的灰烬落进烟灰缸里,他说:“我和你之间,就像这它一样,不可能再死灰复燃,早在三年前,你就应该明白。”
阿铃脸色沉了下去,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你总是这样,在那个你所认知的善的世界固执职守,兜着圈子不愿出来,其实,如果你松懈一步走出来,过的就不会那么痛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永远生活在黑暗里,贫穷,渺小,脆弱。”
许邵东扔下烟蒂,轻蔑的笑了笑,“安铃,我们认识五年了,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
“shao——”
“也或许,我们所定义的快乐,和痛苦完全不同,有些事是必然的,也是相连的。”
她静静的看着他,听他沉静的话,心里头有些难受。
“我现在是个瞎子,是个残缺的人,我的确不配拥有也无法拥有很多东西,你说的对,我贫穷,渺小,但是并不脆弱,一个人受的苦难越多,内心会变得更坚定,人会变的更坚强。”
黑暗里,他又摸出一根烟,点着了,烟雾后,他的脸庞从容而沉静,“如果罪犯猖獗,如果没有警察,如果每个人都为了安逸的日子对错误的东西作势不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铃,我并不后悔认识你,也从未怨恨过那段时光”
过去与现在包括未来都是相辅相成,密切不可分的。
如果当初我未去过泰国,如果当初我毅然离去,不为任何所留驻,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坚定,为严刑而妥协,如果,在善恶的边缘一步走错,后来的后来,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是啊。
纸醉金迷,行尸走肉,毫无人性。
亦或是,
徜徉,流浪,不停的行走。
我所选择得,成就了一个不完整的自己,
然而,却造就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没有怨恨,也不曾后悔,
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一个人,
至少,她让我觉得,没有辜负所有的苦难。
他轻轻的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脸上,在眼里,在心头,在情中。
阿铃扑过来抱住他。
许邵东没有推开。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手里的烟在烧,缓慢却依然灼热。
他说:“我希望你能够悔悟,阿玲,去自首吧。”
阿铃抱着他,亲吻着他坚硬的头发,“shao,我爱你,这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无时不刻不在想你,算我求你一次,别拒绝我,行不行。”
“对不起。”
世界安静了。
阿铃贴着他的脸,目光涣散,“是不是因为程潇。”
他不语。
“是因为她对不对。”
“就算没有程潇,我们之间也不可能。”
“不,一定是因为她!”她流眼泪了,眼泪落到他的肩上,从来没觉得那么憋屈,“你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阿铃深吸口气,嗅足了他身上的气息,“我应该等到她断气再走的,我看她趴在地上,我突然心软了。”
她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
“我不该心软的。”阿铃亲吻他的脸颊,眼泪沾到他的脸上,“我怕你痛苦,怕你更加恨我。”
她松开他,“如果当时她死了,你就不会被其他事情影响了。”
许邵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握住,“安铃!”他拧着眉心,脸上愤怒无奈交加,“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恨的人是我,求你别害人。”
她甩开他,“不——”阿铃退后两步,“我不恨你,不恨你。”
她捂着耳朵,几近崩溃,“shao,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是你进了我的车,是你把我拉进这深渊,现在我出不来了,你也别想出来!”
沉寂。
“阿铃。”
阿铃抱着头,长发凌乱。
“对过去,我半无悔意,可是对你。”他顿了下,“我利用了你。”
他低下脸,“我对不起你。”
两股热泪挤出眼眶,她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
我原谅你。
“你走吧。”
她抬头望着他,他孤独的坐在黑暗里,多么的落寞,多么的痛苦。
阿铃站起来,轻轻地走到他的面前,她蹲了下来,覆上他的双手,仰脸望他。
“shao,跟我走吧,我带你治眼睛。”
他抽出手,双目微动不动,声音凄凉,有些沙哑,“你知道,我不会。”
阿铃笑的苦涩,泪眼朦胧满是情意,她低下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腿上。
“你好好考虑,我还会来找你的。”
阿铃抬头,指尖滑过他温暖的嘴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动她。”
说完,她站起来,“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许邵东没有回应。
她抿了下唇,拿上羽绒服,往外走。
门开的那一刻,冷风立马灌了进来,抽的人脑袋疼,她回头最后说了句,“我做了你喜欢的菜,在冰箱里,你热热吃掉吧。”
咣当——
沉默寂静的黑夜里,这一声响突兀的有些刺耳。
悠长而旷远,放佛传了好远好远,走了好久好久。
那一刹那,他的心随着关门声猛然的颤抖了一下,待平缓,恍若又掉入另一个无尽的深渊。
往事,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