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容时又在录音室里。
名叫“易晚”的学生坐在高中的树荫下。
池寄夏背着母亲开始演出。
曾经的女演员池秋最终还是来了。她拿着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话剧票,凝视舞台中央痛苦、挣扎、却又无比真实、光彩夺目的小儿子。
她走出剧场,百感交集。在广场中央,她看见一个未接电话。
有一条来自大儿子的语音信箱留言。
可这时候谁会想去听留言呢?她只想立刻回拨回去,对这个被她忽略了多年、又因为那场劝说冷战了两个月的的儿子亲口说一句谢谢,和一句对不起。
于是她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与此同时,一条街以外,一个人影从大楼上跳了下来。
他的影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重力加持着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身影,只要超过光速,所有时间都可以回溯。
可他没有。
“砰!”
“什么东西那么响……”广场上有人说。
川流不息的大街停滞,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停止闪烁,人们停止聊天。
整个世界像是齿轮被卡住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
就连刚才抱怨的人也继续行走。
就像是什么异常都未曾发生过。
只有一个异常。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就在“砰”声响起的那一刻,听筒里的声音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后台。
池寄夏在满身大汗中脱掉了戏服。
“……夏天,好长啊。”他眯着眼,高兴地笑,“是不是啊……”
他顿住了。
“嗯……?”
“我刚才是想和谁说话来着?”
“……好像只能是系统了。故意拒绝它的帮助来演这个,系统不会生我气吧?”
……
易晚在漆黑的巷道里奔跑。
他不能回头,不能停下脚步,因苍白的月亮正注视着他。他向树影下跑、向建筑物里跑、向每一条他曾经熟悉,但又已经因为几年的改修扩建而不再熟悉的街道里跑。
——不能被月亮抓到。
深夜的老城区安静得渗人。在转过一个弯时,易晚的脚下拐了拐。
绊住了。
他抬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建筑。
熟悉的筒子楼。
月下黑影中的、他的叔叔婶婶的,曾经的家。
衬衫黏在身上,被冷风一吹,透骨的凉。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甩掉了。天空阴阴的,只有几颗星子,照着墙壁上暗红的拆。
在s市想买下这样一栋楼需要多少钱。
易晚有种想要上楼的冲动。
他会扶着楼梯把手,顺着走上去。一楼是奔跑的孩子、聒噪嗑着瓜子的大妈,一楼是烹调饭菜的香气,三楼是总会和他打招呼的过于热心的王姓大爷,进入四楼,走进最深处,他会听见锅碗瓢盆的敲击,和婶婶尖利的嗓音。
“沈终,出来吃饭!”
在那个世界里,他不会因为别人叫他一句“沈终”,便为了躲避月亮而仓皇逃窜。
“……好冷啊。”易晚说。
只要走上去,这些幻觉都能成真。
易晚不由自主就要上去。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