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却没有停下,顿了顿,又继续呓语般道:“我也的确曾以为殿下待我是好的,可时间久了,我才越来越不愿欺骗自己——你将我当手中的工具一般任意支配、摆弄,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想法?你那样待我视如亲兄长一般的人,不许我有你预期以外的喜怒哀乐,这样的日子,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你总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你的以后也都会有我的一份,可我的那一份,依然是要被你当作工具、当作玩物一般,那样的以后,我要它何用?”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萧煜的面,毫不掩饰地将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说完之后,整个人都像吐出了一口浊气似的,神思都清明了许多。
反观萧煜,仿佛受了重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才轻声道:“你——你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就要同我的叔父在一起,来报复我吗?阿宁,这样的手段,实在与你并不相配。”
直到这时候,他依然在为如今的局面找别的理由,不断逃避自己做下的错事。
楚宁平静地摇头:“我跟着陛下,并非为了报复你,只是因为陛下待我,的确是真心的。”
“真心?”萧煜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而不可思议的话,“他哪里来的真心?这这几个月,他的那些荒唐事,难道还少吗?你凭什么以为他待你比我真心?你——”
说到这儿,他的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你对他说了什么?”
她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会得到萧恪之的青睐?
“是不是与我有关?”他的心口越缩越紧,忍不住三两步踏上台阶,一把攥紧她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将我的安排告诉他了,是不是?”
手腕上的遽然疼痛令楚宁忍不住皱眉,低低地痛呼一声:“你放开——太子,你太过高看自己了!”
他的所作所为,无需她主动透露,萧恪之早就有所预料,一切都在旁人的掌握中,只是他一直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罢了。
她有种冲动,想现在就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出来,甚至直接质问他,为何害死她的父亲后,还能装作是她的恩人一般,若无其事地与她在一起。
可她想了想,忍耐住了。还是该等萧恪之处理好后头的事情,再将情况挑明更好。
她有种预感,萧恪之先前虽然总离经叛道,好似不在乎世俗礼制,可他心里有分寸,明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不能为所欲为,在政事上,都还是会照着规矩来的。
尤其处理太子这个自己的亲侄子,他更不会落人话柄,定要处理得名正言顺,将罪行抓个正着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痛冷冷看着他:“或者,你以为别人同你一样自私自利?”
萧煜面色微微扭曲,眼底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厉色,捏着她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紧了,脚下更是一步步逼近,逼得她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