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荷跟在她身边,手里的行囊不过一只多宝盒并一只不大的包裹,仿佛不过是出外小住一两日一般。
一路过去,尚有还不知情的宫人内侍唤她“殿下”,躬身冲她行礼,她都笑着侧身避开,耐心地向他们一一解释:“我如今已不是太子妃,不必再向我行礼了。”
下人们个个面露讶色,却不敢细问,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过,再躲在背后悄悄议论。
“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有圣上在,他们不敢对娘子不敬。”身边的一个内侍恐她伤神,不由悄声劝慰。
楚宁倒是并不介意,只摇头道:“我如今也只是个寻常女子了,往后住在观中,他们敬不敬我,都不打紧。”
那内侍看了她一眼,掩下眼底的异色,没再说话。
归真观在西面,几人带着她转了方向,走上一条略狭窄幽曲的卵石小道。
却见迎面行来个携着侍女的少女,一身鹅黄襦裙,秀丽大方,稳重端庄,正是齐沉香。
齐沉香一面走,一面听身边的侍女说话,脸色看来不似平日沉静,而是带着几分掩不住的诧异与不赞同。她正垂眼出神,并未察觉楚宁的出现,直到身边的侍女悄悄示意,才回过神来。
“你……”她停下脚步,蹙眉打量着楚宁朴素的衣裙,“听说你要到归真观去。”
她对楚宁素来不喜。
从前楚虔榆还在时,楚家女郎是京中最受追捧的一个,她家中的姊妹们说起楚宁,总带着几分羡慕甚至是嫉妒,她虽略小几岁,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对楚宁喜欢不起来。
后来楚虔榆出事,楚宁落难,嫁给太子萧煜,就更与齐家泾渭分明了。
可今日入宫向太后请安,却听说楚宁仅仅因成婚两年无所出,便自请让出正妻之位,转而入道观修行,她的心里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怒其不争之感。
分明当初也是个万人追捧的世家贵女,即便后来落难,也不该如此软弱,毫无骨气!
她打量着楚宁那少得可怜的行囊,眼里的不赞同越发清晰:“你如何能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竟一点后路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