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溃不成军的美人大步进殿,直接让她俯趴下去,就着灯光仔细端详方才绘的那朵墨莲。
那莲花型尚完整,只是有数处线条勾勒出的轮廓被一层薄薄的香汗覆着,又被纱衣擦过,已渐渐糊开,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多了一种氤氲而朦胧的美感。
他忍不住用手指顺着透了墨香的花瓣描摹。
墨黑的花枝更加模糊了。
“可惜,好好一朵花儿,就这样被破坏了。”他看了看指尖沾染的乌黑墨迹,眼神一动,干脆将她直接翻过来,仰面朝上,用手指蘸了蘸砚台里留存的墨,再加些水化开,重新做起画来。
“这回可得忍住了,不能动。”
饱满的水墨在起伏的曲线上涨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折射着烛光,晶莹圆润,只要晃得稍厉害些,便会四处流溢。
她只好抓紧桌角,用力抠着,连呼吸也小心控制着,生怕一动就颠破那一道道水墨。
然而饱胀的墨到底突破了那一道小小的弧度,溢散横流,仿佛山川与平原间忽然纵横开的沟渠。墨色点缀在雪色间,美不胜收。
“陛下,阿宁该回去了。”她睁着迷蒙的眼,努力想看清他映在烛光里的模样,却只能看见头顶雕着繁复花纹的横梁。
“刘康!”他将人唤到屏风外,扬声问,“太子去哪儿了?”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嘀咕声后,便是刘康谨慎的回答:“禀大家,太子在徐侍读那儿,尚未回宫。”
“你瞧,”他轻轻拍她的脸颊,“怕什么?时候还多。”
……
却说鲁国公夫妇两个本还在灯会上观赏流连,精神比一旁的年轻男女还足。
他二人自有了女儿后,便鲜少有这样单独在一处的机会,正觉惬意放松,说说笑笑的,也没平日在宫里时那般拘束了。
卫寿更是挑了一个花俏的面具,亲手给许夫人戴上。许夫人老脸一红,瞪一眼夫君,到底没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