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她,长安城里的贵戚重臣,只怕人人都不知晓,正在私下里向各方打听这位秦王的为人。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行到一处凉亭边,楚宁踏上台阶步入亭中,倚着阑干望向池中游鱼,赵彦周则自觉地停在亭外,将这两日探知的事一一道来。
楚宁静静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又问了两句,便让他先回去歇下,自己则仍留在池边,一面望着远处西斜的红日,一面在心中梳理方才听到的话。
秦王萧恪之乃是高宗皇帝最小的儿子,其生母本是宫中的一位姓卫的普通婢女,因皇帝醉酒,才被偶然临幸,随后便诞下一子,被封为才人。
卫才人身份低微,不为高宗喜爱,性情十分柔顺,在宫中不争不抢,处处忍让,这才勉强获得一席之地。大约是看出齐后的霸道与野心,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她在临终之前,恳求皇帝将年仅十一岁的儿子送往边疆。
皇帝念她是将死之人,便准了她的请求,将幼子萧恪之封为秦王,送往甘州。
甘州位于大凉西北边境,风沙极大,环境苦寒,又常受异族侵扰,年仅十一岁的皇子却要被迫离开弥留之际的母亲,独自前往那样的地方。
据说,从长安启程时,甘州的王府甚至还未开始营造。
任谁看,都觉得卫才人对亲子太过苛刻。
可楚宁仔细想了想,却觉得她着实有远见。秦王留在甘州的那十四年,恰好躲过了齐后除掉高宗其他几位皇子的时候,更有了机会暗中积蓄力量,在军中建立威望。
大凉近几十年来少有战乱,朝廷上下重文轻武之风日盛,齐太后也好,萧煜也罢,身边的重臣大多是文臣,国中常备的府兵更是常年处于边缘状态。对那时无依无靠的萧恪之来说,留在甘州,才是最好的保命之法。
这十几年里,他在军中素来处事公正,并始终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每有异族抢掠,更亲自带着人驱赶,救下许多贫苦百姓,甘州一带,人人都对他叹服不已。
能一面隐忍多年,一面收服人心,果然是个胸有城府的人物。更难得的是,他爱护百姓,这一点是齐太后和萧煜都没有的。
思绪纷纷间,身边翠荷一声极短促的呼声一下将她唤回神来。
“怎么了?”她扭头去看,却见翠荷正瞪眼望着凉亭的台阶处,像被什么吓着了似的钉在原地,浑身颤抖。
“娘子,是、是一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