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差不多对上了。
真是有意思,他还以为那姑娘一准跟着韩厉了,怎么居然跑出来自己开上酒坊了。
想到门卫说她家底丰厚。
安顺不屑地摇摇头。
看来是想攀高枝没攀上,被人用银子打发了。
无牙坡上,上百顶帐篷铺成一片。
没人知道府衙会不会派人来,派来的人能不能躲过西戎骑兵,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十余轻骑是否顺利将消息送出去了。
帅帐内,宽大的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衫头戴纶巾的中年书生。
书生面皮洁净,敷了轻粉,正抚着桌上的古琴,却没有弹出一个音调。
古琴上的弦断了三根,他也没心情修。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琴旁放的红色锦盒。
突然,有人打帘冲了进来。
一个穿着普通军服的小个子男人跑到中年书生面前,狂喜道:“汪大人,消息送出去了,府衙来人了。”
那中年书生眼一亮,蹭地站了起来。
但随即,他的目光又黯下去。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他批道,声音别扭地尖细。
他尽量压着心中焦急,淡淡地问:“派谁来了?”
“韩厉。”那小个子回道。
“什么?!”这回汪帆怎么也控制不住表情了,“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剑州监督安王吗?”
不等小个子回话,他又急问:“他现在在哪?”
“去找公孙将军了。”
“不行。”汪帆快步从书桌后绕出,“你去拦住公孙阶,先不能让他和韩厉说话。”
他猛走了几步,一下子想起什么,又赶快回到桌边,抱起那红色锦盒,小心地收到床头下的暗格里。
另一个营帐中,韩厉正在纳闷。
“鲁千户,你觉得这个营地哪里不对劲?”
鲁忠扬想了想,摇头道:“属下并未察觉有何异常。”
韩厉道:“太安静了。”
鲁忠扬并不觉得哪里安静。
士兵说话,武器接踵,甚至烧水的声音都有,现在他还能听到帐外传来的脚步声。
韩厉摇摇头。他说的安静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安静,而是斗志消沉。
鲁忠扬没在军营生活过,所以察觉不出。
韩厉曾在军营呆了整整一年,虽然那时年幼,但幼儿时期的感觉往往更准确。
一个正常的营地,一个全是热血汉子的营地,应该透着蓬勃的朝气,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哪怕只是围坐在一起喝粥,也会让人觉得像过节一样热闹。
只有败军的营地才会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里没有血腥气,没有伤员的□□,粗粗看过去,营地帐篷数住四万人基本合理。
连正式交锋都没有,又哪来的败军一说。
既然没有打败仗,这些士兵为什么个个垂头丧气。
正想不通时,有人从外面撩开帘子。
汪帆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来。
他面上带着假笑:“韩大人不是应该在剑州吗?怎么突然跑来云州了?”
“安王已经派兵,估计这一两天就到了。本官惦记圣上安危,特意赶来云州,却不想真是来对了。”韩厉笑道,“数月不见,汪公公看上去憔悴不少,可是因被困坡上,多日不曾安眠?”
汪帆面色一变。
自他前年代圣上巡查地方后,再回宫中,便渐渐让人改口称他“汪大人”,偏偏这个韩厉,不管人前人后,一口一个汪公公。